他前幾日都是太陽不落山不停車的。
尋到客棧,惢嫣最先下馬車,還不忘帶上她那隻鳥籠。
白花花。
這信鴿雖不是她的,但也是她看著培養起來的。到頌州去她還得將其還給錦上,這幾日它的翅膀大好了,隻是還是飛不起來,宮惢嫣照料它很是用心。
要好了房間,惢嫣先去洗漱了一番,纔下來和裴厭缺一行人吃晚飯。
之後片刻不耽擱的睡了一大覺,一直到天明,自然醒。
次日傍晚便抵達頌花郡。
至頌花後裴厭缺冇有住客棧,他輕車熟路的尋到一處不算寬闊的宅院,不是租賃的,想必是他們在這一片的落腳點。
將宮惢嫣叫了過去,道,“明日我安排人送你去華陽郡。倘要同我們一齊回上京,十日後到此處來。”
“好。”惢嫣應答,眼眸微垂。
如此一來,她便無法知曉他此行目的了。
裴厭缺頷首,讓惢嫣退下去。惢嫣離開屋子時,他的一乾侍衛齊齊入內。她回眸看了一眼,在一道道黑色身影中,男人頗隨意的坐在椅中,模樣清冷又矜貴,舉手投足間彷彿有睥睨天下之姿態。
這一幕不知哪裡扣中了惢嫣,她眸中一閃而過驚豔。
旋即迅速斂下,腳下疾步到庭院。
夜深不見五指,氣溫陡降了一個度,被褥略薄,惢嫣無意識中側身縮成一團,將被褥裹緊。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嘩啦啦的聲音,惢嫣驟然醒了。
不知為何心狂跳起來,很慌。
她抬手壓了壓胸脯,腦子裡的弦繃緊起來了,黑夜裡她手腳冰涼,卻被不知從哪裡來的意識支配者,從微暖的被窩裡爬起來,將載在椅子上的衣裳拿過,飛快的穿在身上。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伴著疾風驟雨,莫名的心更慌了。
“咣噹——”一聲,門被大力踢開。
惢嫣驚了一下,她看到長劍折射出淩冽寒光,依稀看到來人,一襲黑衣,似要融於夜色,戴著蓑笠,雨水從笠沿滑下,在地麵留下一大灘水漬。
夜襲!
可是,落腳點不應該很隱蔽嗎?倘是夜襲,定是早有預謀的,這一路裴厭缺極其謹慎,為何還會暴露行蹤!
宮惢嫣腦子飛速掠過重重思緒,最後都被黑衣殺手沉重的腳步聲給打亂了。
他每向前一步,都會在地麵上留下一片水漬,薄寒,冰冷徹骨。
惢嫣大腦飛速運轉著,手默默探入枕中,摸到匕首的柄部。
“你是什麼人!你可知曉我是誰?竟敢擅闖進來!”她嗬道。
這人倘上來直接給她一劍,那可真就玩完了。不管怎麼樣,她得先拖住他,然後尋機會動手。
然黑衣人明顯訓練有素,他一言不發的站在榻前,冷眸看了她一眼,貌似是在疑惑,這院中為何會有個嬌滴滴的女子。
停頓不過一瞬之間,他舉起了手中長劍。
惢嫣眸中印著那把通體泛著冷光的劍,她知曉殺手要殺她,她是避躲不過的,可是,怎能甘心……就這麼死在這裡?
她不是甘於安樂的性子,甚至想過同裴家人一齊死在權術鬥爭之中,可是……怎能什麼都冇做,就死在一個殺手手裡?!
宮惢嫣咬咬牙,就在她以為必得拚死一搏時,黑衣人陡然頓在那裡,雙眼都瞪大了。
手中長劍滑落,他緩緩倒了下去,發出悶響聲。
惢嫣瞧見他背脊插入的長劍,也瞧見了敞開大門口,風雨之中冷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