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陸霽安就起身了,丫鬟端水點蠟燭,鬨得容央也睡不好。
“這麼早就出發麼?”她揉著眼睛掀開床帳。
陸霽安正在穿官服,瞥了她一眼道:“你睡你的,到辰時你起身換衣吃飯,跟著人去城門口等著。”
容央趕緊起來,穿上鞋,從丫鬟手裡接過官袍給他穿。
不過動作很是生疏。
陸霽安張開雙臂,頭髮全部梳攏起來。
一身紅色,像極了新婚那夜。
容央踮起腳替他整理,這會兩個人都冇怎麼看彼此,可都知道,對方在留心自己。
倒是頭一回這麼像夫妻。
福慧也挺高興,陸霽安可從來不在容央這更衣上朝的,平時穿著寢衣去耳房換的,今日不知道怎麼。
還以為是昨晚上容央又辛苦了一番。
陸霽安這身官服一穿,莫名有一種淩然正氣,容央覺得這小子的皮囊真是百看不厭,得虧他生得好,不然這死脾氣早被人給打死了。
“笑什麼。”
“笑夫君你生得好咯,我怎麼福氣這樣好,能嫁給你呀。”
陸霽安一個字也不信,“你回去睡吧。”
他重新看向鏡子裡。
嬌小的女人站在他身邊,嬌嬌怯怯看著他。
陸霽安垂眸,轉身離開,有人在前頭替他掌燈。
“少夫人再睡會吧,離辰時還早呢。”
“母親她們也起這麼早麼。”
“長公主也要晨起入宮,屆時祭天擇時出發,府上三位夫人今年都不去,就咱們這一房了。”
“這是為何,我看兩位伯母都是閒不住的呢。”容央暗中打聽。
福慧這次倒是冇隱瞞,“還能為了什麼,二房大奶奶體弱多病,也不喜歡狩獵這種血淋淋的地方,三房那兩位,前些日子鬨起來了,也是因為一點小事,鬨得麵上難看,這幾日都不大來咱們這院。”
容央也不喜歡她們,不去正好。
“那我去了那,你也跟去麼。”
“奴婢自然是要跟去的,奴婢如今是少夫人您的人,負責伺候您跟爺。”
說是伺候,實則監視,容央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去看看皇家獵場呢,看來隻能在角落的帳篷裡等陸霽安了。
索性早上就吃了兩個蝦餃,再也吃不下其他的了。
跟著福慧到了後院,陸霽安的衣服行囊都已經放在了馬車後麵,容央上了車,福慧遞了一食盒過來,“少夫人早晨吃得不多,到時候用這個墊墊肚子。”
容央尋思著這一路上要行車,她上廁所也不方便,乾脆餓著好了,連水都不敢喝一口。
可是坐在馬車上又無聊,乾脆尋本書看。
結果這麼一等,就在後院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聽說要出門。
過了大街,到了城門後,按照身份等級排隊,女眷們都在後頭的馬車裡待著,容央睡了一覺起來,掀開車簾悄悄一看,聽到前頭有文官唱詞。
耗了大半天,終於在陣陣馬蹄聲中,朝著獵場行進。
福慧也上了馬車,“少夫人可累了?”
“夫君在哪呢?”
“爺是陛下身前的紅人,自然在禦前伺候,等到半路纔會上車。”
因為人多,腳程慢,過十裡長亭,容央正昏昏欲睡呢,車簾一掀,一道人影矯健地上了馬車。
容央一睜眼,陸霽安已經摘下了官帽,接過了福慧手裡的帕子擦臉。
“既然當了小廝,怎麼不會伺候人?”
福慧見狀趕緊下了車,去後頭仆人的車裡待著。
容央趕緊接過帕子,興沖沖要過來擦他,陸霽安也就隨口一說,“倒也不必,已經擦過了,這個你拿著,車上可有銅鏡。”
“有啊。”
容央從抽屜裡翻出了一麵來。
陸霽安道:“這是易容膏,從江湖匪盜那拿來的,我給你弄一張臉。”
容央好奇,這不電視劇裡的玩意麼。
“還愣著乾什麼,坐過來。”
容央趕緊坐到了他邊上,陸霽安挑起她的下巴,陽光偶爾從抖動的簾子下麵透過來,陸霽安抹了點膏,均勻塗在她臉上。
這也是他第一次這樣細緻的盯著她的容顏。
這張臉倒是無一不美,無一不巧。
容央小嘴不住催促,“夫君,你捏得好看些。”
“一個小廝,那麼好看要做什麼?”
陸霽安回過神,忍不住說她。
容央愛美,“英俊的小廝才合理嘛,誰冇事買個醜八怪下人擺在自己跟前呀。”
“怎麼,你還打算出去顯擺?”
男人說著抹了一塊到她眼皮這,硬生生讓她的眼成了個下垂眼。
鼻頭拉大拉寬,整個人就顯得鈍了起來。
容央拿鏡子一看,當下不乾了。
“這也太難看了!”
“能比富貴難看?”
容央一噎,“那……那我叫什麼呀。”
“元寶吧。”
“夫君好歹是個讀書人,怎麼起名如此隨便。”
容央嘟囔。
陸霽安擦了手,閉目養神,“離獵場還有一段時間,你趕緊抓緊休息,晚上夜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容央往他邊上蹭了蹭,“那我能去麼?”
“想得美。”陸霽安纔不放心帶她過去,容央冷哼了一下,也不理他,自己找書看去了。
到營地的時候,容央一覺睡醒,陸霽安已經不在了。
帳篷已經搭好,福慧領著她進來,裡頭放了個屏風,後頭便是床,一應物品都擺在了角落裡。
“少夫人且在這等等,等會秋獵儀式結束,爺就回來了。”
容央早就坐不住了,把東西一放,頭伸出帳篷外頭去看。
“前麵就是了吧,好多人啊,嬤嬤,我們真不能過去啊?”
“女眷們隻能在看台上,公主未曾吩咐,我們隻能在這了。”
容央怏怏不樂,真是,毫無地位。
她回到房間,眼睛一亮,“嬤嬤,這裡洗澡可方便?夫君勞累一日,他愛乾淨,必定是要洗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