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瑜一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一瞬的晃神,神色淡然的躲避開沈蘭探究的眼神,掩飾性的輕咳,“並未。”
知子莫若母,沈蘭心下瞭然,取了手上的一串琥珀色琉璃佛珠遞給他,溫柔道:“這與你手上的是一對,是你外祖母給我的,若是日後遇到了心儀的姑娘……”
“母親,”趙瑾瑜耳朵根燒的厲害急忙打斷她的話,連忙將琉璃珠串推回去,“日後若有機會母親親自送給她罷。”
說完一怔,望著母親笑眯了的眼心沉了沉。
“看來我的瑜兒真的長大了,心裡有人了。”沈蘭將手邊的琉璃佛串戴回手腕,道,“我且再多留些日子,也好瞧瞧能讓我兒另眼相待的女子。”
趙瑾瑜低垂著眼,清冷的眉眼讓沈蘭忍不住撫上他的眉毛,“美色誤人,上位者萬不可沉迷美色,你父皇這點就做的很好。”
趙瑾瑜聞言身子一僵,乖順的頷首,應道:“兒子知道。”
“皇子年滿十四宮裡便會按慣例給你們安排人事宮女。”沈蘭說到這裡頓了頓,“母親不在宮中,許貴妃定會給你安排貌美的宮人伺候,你初曉人事便是食髓知味亦不可沉淪。”
宮裡的皇子大多十一二歲便有伺候的宮人引著開葷,她的兒子不近女色從未寵幸過東宮服侍的宮女,她為趙瑾瑜的身子考慮不願過早給他安排人事宮女,如今她身在水月庵自是再管不到宮裡去了。
她不是不信自己的兒子,她是信不過許氏。若是她教的兒子沉迷女色,受了她的人教唆,便是毀了他的一生,要了他的性命。
趙瑾瑜尷尬的握了拳頭,食指抵在鼻尖,臉紅如霞,“兒子,記下了。”
沈蘭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的兒子,知曉他不好意思便也不再多言,隻說道:“日後不必惦念我,更不要再來了。”
“母親……”趙瑾瑜慌亂的與她對視。
“我在這裡很好,”她勾了勾唇掩去眉間的淒苦之色,“你在朝中孤立無援,若頻繁來看我那許氏等人定會抓住不放唆使朝臣參你一本。”
她原還抱有幾分希望,可那女子已經嫁了人,大局已定她也知道有些事再也無力迴天了。
沈蘭強忍住心底的留戀,仍是狠心道:“日後不必再來。”
趙瑾瑜臉白了白,張嘴想說什麼,望向母親慈愛的眼中,隻喃喃的應道:“兒子記住了,母親等我接您回宮便是。”
二人相顧無言,沈蘭眉間是化不開的憂愁,消瘦的身子讓她看起來盈盈欲墜,隻是坐了這一會兒便累的險些撐不住。
趙瑾瑜眼中閃過一抹沉痛,短短一月未見母親便已經瘦到脫相,他心裡對那人又敬又恨卻又束手無策。
他扶起沈蘭走到床邊,關心道:“母親且放寬心,莫要憂思太盛傷了身子。”
沈蘭見他神色憂鬱,一身清冷之氣,心底刺痛難忍,眼底也泛起了淚意。想起她那曾經活潑開朗如朝陽般的兒子,總是一臉笑意的叫自己母後,此時儘管他再強裝也掩不去周身的寒意,她怎麼能不心疼。
如果她能再多忍幾個月,她的瑜兒便不會過得這般艱難,惱恨自己明知是那人溫柔的陷阱還是中了他的計,兩人夫妻三十載有餘,少年的陪伴都化作流年悄然逝去,終不過是鏡花水月,隻她一人入了局。
暴雨稍歇,小雨淅淅瀝瀝,趙瑾瑜在入夜前離開水月庵回到了安國寺。路過南禪院遠遠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立在菩提樹下,他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麼?”他音色清冷的問道。
陳琬琰被他嚇了一跳,手裡的傘應聲掉落,呆呆的看著他。
趙瑾瑜將自己的傘罩在她的頭頂,四下望瞭望,不等她反應低聲道:“跟孤來。”
他很熟悉這裡的地形,帶著陳琬琰走到略顯偏僻的一處林子,蒼老粗壯的樹乾遮住了他們的身形,趙瑾瑜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陳琬琰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麼風,莫名其妙的就撿起傘跟著他走了過來。天色漸暗看不太清他的麵容,稍微朝他靠近了些,兩人的雨傘尷尬的碰在一處抖了她一身水。
站的近了她才發現這個人真的很高,她隻到他肩膀,跟他對視還要仰著頭。
“這幾日在侯府可有人為難你?”沉默了一會兒,趙瑾瑜主動開口詢問。
陳琬琰被他問的愣住,這個冷冰冰的人是在關心她?
二人離的太近,他身上的香氣若有似無的飄進她的鼻腔,陳琬琰不自在的後退小半步,腳下一滑險些冇站住。
“殿下在關心我?”陳琬琰穩住身形皺眉問道,“你我二人並未有交集,敢問殿下為何關心我?”
趙瑾瑜放下自己伸了一半的手,薄唇輕啟,冷淡的說道:“受人所托。”
“啊?”她迷迷糊糊的望著趙瑾瑜回不過神,呆呆的問道,“受,受何人所托?”
“無可奉告。”
陳琬琰:“……”那你說個屁!
陳琬琰被他冷硬的語氣噎住,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告訴自己不氣,這人長得帥不和他計較。
趙瑾瑜想了想,囑咐道:“日後在侯府要小心謹慎,不要太相信侯府裡的人。”
“為什麼?”陳琬琰自然是知道侯府有人要害她的事兒,隻是這個人怎麼會知道的,她搜尋了腦海裡的記憶,原主與這人並冇有交集,甚至素未謀麵。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趙瑾瑜低聲道:“孤不會害你。”
陳琬琰疑神疑鬼了好幾天,今天被他這一鬨壓在心底的好奇便湧上心頭,她收了手中的傘大大方方的站在他的傘下,很流氓的貼近他,像隻狗一樣嗅了嗅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趙瑾瑜:“……”
“你對我有所圖謀?”
趙瑾瑜僵硬的站著,握著傘的手默默收緊,將傘向她傾斜為她遮住雨,緩聲道:“對所托之人有所求,並不圖你什麼。”
陳琬琰點點頭,好奇的問:“我說我是幽魂你也不怕我,以後還會護著我?”
趙瑾瑜頷首,低頭望著她秀麗的麵龐,心中微動,“儘我所能。”
陳琬琰若有所思的打量他有幾分可信,她現在手殘眼瞎,這感覺就像打團隊副本,係統隨機分配隊友,副本開啟後一聲招呼不打就把她傳送進去,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孤身站在一堆小怪麵前,好像一隻巨大無比的無頭蒼蠅,冇有技能就算了還一個隊友也看不到。
正當她急的團團轉的時候,突然天降一隻閃著奢靡金光,揮動著天使翅膀的老闆說,儘我所能保護你,怎麼不讓她感動的熱淚盈眶。
陳琬琰一雙染了水光的杏眼,撲閃撲閃的望著眼前的大腿。
趙瑾瑜不自在的撇開眼,儘量讓自己語氣溫和,“孤過幾日會離開京都些日子,你自己多留心。”
陳琬琰:“……”所以剛到手的大腿,閃現一下就要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