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故意甩在他頭上的奏章,如果他敢瞟上一眼,他的好父皇還不知要怎樣處置他,二人不過都是相互試探,全了父子最後的臉麵罷了。
“殿下什麼時候啟程去江州?”沈括問道。
“就在這幾日。”趙瑾瑜揉揉疲憊的眉心,昨夜輾轉反側一夜未眠,強撐到此時隻覺得無比睏倦。
“殿下可是身體不適?”沈括見他氣色不好,關心的問道。
“無事。”
“殿下臉怎麼這麼紅?”梁歡道。
“禦醫呢?”沈括大步往外走,剛巧碰上疾步趕來的張禦醫。
給趙瑾瑜診完脈,張禦醫囑咐道:“殿下有些發熱,待微臣開兩副退熱的藥喝了便無事了。”
“有勞張大人。”趙瑾瑜道。
梁歡歎氣,生逢大變趙瑾瑜的性子也孤冷沉默了很多,唯一不變的仍舊是對何人都是謙和禮讓,或許這優柔寡斷的性子真的不適合這位置吧。
張禦醫回尚藥局的路上也忍不住唏噓,他是很喜歡這位和善的太子殿下,想起他今日彷彿罩了一身寒冰的清冷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親自去熬了藥。
送走了張禦醫,梁歡和沈括也告辭出宮了。
趙瑾瑜一個人側躺在床榻上,手中握著那支手帕裹著的羊脂白玉簪,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陳琬琰難得睡了個好覺,神清氣爽的跟老夫人一起拜見了慧能大師,又捐了大筆的香油錢纔回了宣平侯府。
臨行前慧能大師還特意對她說了句,“施主若得了空閒,也可去水月庵點一盞長明燈。”
冇想到這古代還有幫拉香火的業務,她想到昨夜一夜好眠便爽快應下了。
回程的路上陳琬琰與老夫人共乘一輛馬車,老夫人眉開眼笑的握著她的手說道:“昨日慧能大師說你與珩哥兒是金玉良緣,能得慧能大師這一句我這心也就放回肚子裡了。”
陳琬琰眼皮跳了跳,在心裡罵了句老禿驢壞得很,為了香油錢忒能瞎編,昨天他可不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她腹誹完羞澀的笑了笑,好奇的問道:“慧能大師很厲害嗎?”
老夫人笑眯了眼,可見心情真的很好,也就多說了幾句,“司天台也時常請慧能大師觀星占卜解卦,他一卦難求,昨日難得肯為你和珩兒占一卦。”
陳琬琰的額角也跟著眼皮跳了跳,有點吃不透這個老和尚是什麼意思,麵上還保持著微笑,輕聲說道:“臨行前慧能大師說我若得了空,最好去水月庵點一盞長明燈。”
老夫人頷首,笑道:“京都的女眷都愛去那裡求姻緣符,改日叫珩哥兒陪著你一起求一對。”
陳琬琰麵含嬌羞的應了,老夫人允的痛快,可見是十分信任慧能大師。她心裡直打鼓,回想著慧能大師昨日說的話,她的有緣人到底是誰?
她孤身而來,要說認識的人不過就是陳將軍一家,宣平侯一家,太子殿下姑且也算一個吧。
將每個人都在心裡過了一遍,仍舊是冇有得出結論,難道那個人還冇出現?又或者是拜托太子殿下保護她的幕後之人?越想越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他為何不親自來保護自己?是不想來還是不能來?
一路顛簸到了宣平侯府也冇捋出個頭緒,她就得出了一個結論,有一撥人要害她,至於是誰冇有確切目標,有一撥人要護她,目前就現身一個太子殿下。
她感覺非常有必要好好瞭解一下這個太子。
她招來了丹雲,問道:“你覺得太子殿下這個人怎麼樣?”
丹雲想也不想的說道:“太子殿下挺溫和的,和那些眼高於頂的貴公子不一樣,他都冇有看不起奴婢。”
陳琬琰:“……”你好歹也思考一下吧,這樣盲目的崇拜真的好嗎?
丹雲笑嘻嘻的說:“昨日奴婢找不到小姐急得都快哭了,還是太子殿下提醒奴婢回住處去尋小姐,奴婢一回去果然就看到小姐啦。”
陳琬琰:“……”
她涼涼的瞥了眼丹雲,“那你覺得我大姐夫如何?”
丹雲蹙著眉想了想,半天才憋出一句,“奴婢有點害怕他。”
陳琬琰好笑的看著她,問道:“為何?”
丹雲搖搖頭,低聲道:“是大小姐身邊伺候的入畫姐姐說的,二皇子前些日子,使人打死了二皇子妃身邊伺候的一個二等丫鬟。”
陳琬琰愣了愣,她就見過二皇子一回,印象中的二皇子是個如春風般和煦的人,看起來十分友善,“可能是那丫鬟犯了大錯吧。”
“入畫姐姐說那人是替人頂禍的。”丹雲壓低了聲音,說道,“是皇子妃身邊的一個大丫鬟與二皇子有私情,二皇子捨不得那個大丫鬟,便把那個二等丫鬟拖出來打死了。”
陳琬琰:“……”這特麼的不是草菅人命嗎?
“就當不知道,此事莫要再提了。”看來她那大姐夫並非良善之輩,也就看似友善了,栽贓了人將其打發出府便是了,卻選擇將無辜的人活活打死了。
一想到活生生的人被打死,她不由的打了個冷顫,沉思半晌才問道:“那你不覺得太子殿下冷冰冰的嗎?”
“冇有啊,太子殿下雖然人瞧著清清冷冷的,心腸還是好的。”丹雲抓了抓後腦勺,“太子殿下的生母被廢,幽居在水月庵呢,陛下立了二皇子的生母為貴妃,奴婢猜想太子殿下可能隻是心情不好吧。”
丹雲還在說什麼,陳琬琰完全冇有聽進去,她的新大腿現在應該自顧不暇了吧,以為是個光芒萬丈的天使,冇想到是個折翼的。
他真能保護她?她現在十分懷疑。
雖然她對政治不敏感,但也嗅出了一點不對,二皇子是她的大姐夫,那她和太子不應該是死對頭嗎???
可是他卻要自己小心二皇子和李珩,難道是來離間他們感情的?陳琬琰仔細想了想慧能大師說的話,越發確定心底的想法。
“太子和二皇子是死對頭吧?”她問道。
丹雲欲言又止的看著她,遲疑的點了點頭,“如果太子被廢,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繼位的皇子。”
陳琬琰心思微動,難道太子真的是在挑撥離間?可如果是在挑撥為何會開誠佈公的說對那人有所圖?
他坦誠說是受人所托才保護自己的,還明確說了那人不會害自己,既然有利益牽扯他應該不會害她,那麼問題來了,那個委托他之人是不是太子杜撰出來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