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心憐憫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因為陛下賜婚你與李珩,我兒心悅你,亦早與你指腹為婚,聖上明知此事卻將你賜婚給了李珩,為二皇子拉攏了宣平侯,我怎能眼睜睜看我兒傷心。”
陳琬琰跌坐在冰涼的青磚地上,半晌說不出話,雙手撐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雖然禪心語氣很平緩,但她仍舊聽得心驚肉跳。
陰謀,這場婚姻是有人策劃的陰謀。
陳琬琰未必就像傳言中說的非李珩不嫁,是誰挖了坑給原主跳,她究竟是怎麼認識李珩的,這些她都一無所知。
深吸一口氣,她艱澀的問道:“娘娘今日為何要同我說這些?”
“你我做了十四餘載的婆媳,當稱我一聲母後或者母親。”
陳琬琰不忍她失望,呐呐的喚了聲,“母後。”
慧能大師特意引她來此,見到禪心肯定也不是偶然,她亦不會無緣無故的同自己說些莫須有的話,在後宮混過的女人哪有純善的,禪心的目的是什麼她腦子太亂,完全猜不到。
在禪心麵前,她彷彿是個螻蟻。
“你已經負了我兒一次,若我兒日後落難。”禪心撚了幾下手裡的佛珠,努力壓製心底的怒意,平靜道,“儘你所能護他性命。”
“我,我怎麼能護住……”陳琬琰抖著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禪心憐憫的望著她,看見她脖子裡露出的平安扣,莞爾一笑,“我兒竟將這暖玉給了你。”
聽她突然提起趙瑾瑜給她的平安扣,陳琬琰摸了摸脖子,倏地睜大了雙眼,“山水守望!”
原來如此。
趙瑾瑜曾說,聽她母後提起山水守望可以借蜀國十萬兵馬。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我為何要將瑾瑜托付給你了。”禪心蹲下身慈愛的摸摸她的頭,笑的溫婉柔和,“你脖子裡戴的是我兒與你的訂親信物,這玉佩他從不離身,我兒既然給了你,你便莫要再負他。”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禪心用拇指輕輕擦拭掉她臉上的淚,輕輕的笑了一聲,笑聲傳進陳琬琰的耳朵如平地一聲驚雷,震的她渾身止不住顫抖,“這是你欠我兒的,我兒心軟,他不向你討,便由我這個做母親的代他向你討一討罷。”
說罷便扔下失魂落魄的陳琬琰,徑自離了長生殿。
陳琬琰心亂如麻的坐在地上,心裡憤恨難平,這些事與她何乾?她不過是異世的一縷幽魂,莫名摻合進了這場紛亂。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趙瑾瑜的臉,心臟抽痛,瘋狂的想去緊緊的抱住他,貪婪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亦想問問他心中對她有無怨恨。
憤恨的用力捶了下地麵,她隻見過聖母,頭一次見到活的聖父!
陳琬琰深吸一口氣,用衣袖狠狠抹乾淨臉上的淚痕,筆直的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她會好好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亦會迴護他。
她步履堅定的回了前殿,純淨師太正在為禪心剃髮,九個年紀略長的比丘尼將禪心圍在中心,慈悲低誦禪經,執檀木犍稚的手輕輕擊響木魚。
小比丘尼跪了一地,手撚佛珠整齊的念著禪經,肅穆莊嚴。
純淨手上動作很輕,將一縷縷剃下來的烏髮放在小比丘尼手中的烏木托盤,口中唸唸有詞。
“籍相了性,由相入性。”
“性相一如,如水與波。”
“法如是故,非造作故。”
“緣起自性,妄想自性,成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