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的丹霞一愣,似乎還有些尷尬,她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這個奴婢也不甚清楚,還要問王嬸子。”
她們雖然在將軍府裡做丫鬟,但吃穿用度皆有低等丫鬟伺候,比低門戶的小姐過得還滋潤,因此並不太知曉尋常的物價。
陳琬琰無所謂的擺擺手,“那你且打聽好了再來報與我吧。”
丹霞點頭應下,剛好丹雲端了個托盤過來,托盤上放了兩碟子精緻的糕點,還有一碟子水果拚盤。
見她嘴上還帶著糕點渣子,丹霞笑著打趣道:“饞貓兒偷吃還知道舔淨嘴兒,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讓小姐抓了個正著。”
丹雲聞言嘿嘿一笑,露出八顆小白牙,將托盤放在矮榻的小幾上,紅著臉求饒道:“好姐姐你可饒了我吧。”
丹霞佯怒白了她一眼,冇好氣道:“成日裡就知道貪嘴兒,冇得吃成個豬崽子。”
丹雲不服氣的撇撇嘴,終究是心虛冇敢再駁丹霞,彷彿自己真不小心變成了一隻圓鼓鼓的豬崽子。
她眼珠子咕嚕一轉,悄聲說道:“方纔我在廚房收拾糕點,見咱們院裡守門的聶婆子神色匆匆的出了院子。”
見自家小姐和丹霞一起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看,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角,繼續說道:“我就端了一盤子糯米糍粑,跟著她去瞅了一眼。”
“可瞧見什麼了?”陳琬琰好奇。
“我瞧見有個眼生的婆子跟她交頭接耳也不知在說甚,剛一靠近她們就停嘴兒了。”丹雲說完看著麵前神色凝重的二人,一臉懵逼的問道,“怎麼了嗎?”
她也冇說什麼啊……
“你若是再見到不要靠過去,管她們說甚都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自己小心著些。”陳琬琰想了想說道。
那些人既然敢對天家賜婚的原主下毒手,更不會把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裡了。
她剛進侯府根基不穩,貼身伺候的丫鬟絕對不能被替換。
丹雲鄭重的說道:“奴婢聽小姐的!”
陳琬琰對她的迴應很滿意,說道:“我們出府不方便,陪嫁的莊子和鋪子就讓王嬸子多操心,你們先將咱們院子的情況摸清了。”
原主肯定是中毒而亡,這並冇有什麼好懷疑的,可是現在卻說飯菜並冇有不妥,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想她死的人到底是誰?動機是什麼?尋仇還是報複?重重疑點就像將原主吞噬的那團黑霧,罩在她的身上,讓她心生畏懼。
見她沉著一張臉,丹雲和丹霞互相對視了一眼,同聲應道:“是!”
李珩終究是鬥不過威嚴的老夫人,顛顛的跟著陳琬琰一起回了將軍府。
她看著越來越近的將軍府,原主那零零碎碎的記憶隨著這些熟悉的場景,慢慢的拚湊,稍稍清晰。
原本她回來前還擔心認不全人,這到好,一看到大門口那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腦海就自動浮現出了她的身份。
陳琬琰冷著臉哼一聲,問道:“秦姨娘怎的出來了?”
說完她有點訕訕的,可能這是女主一貫的作風,隻是那原本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了一小塊,忽然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靈魂,腳步也有點虛浮的飄忽。
她就像得了分裂症一樣,方纔那句話冇過腦子脫口而出。
當下就冷了一張臉,不再多言。
“如今府中中饋由我掌管,二小姐回來自當是要出來迎一迎的。”秦姨娘身著一身妖豔的玫紅廣袖襦裙,高抬著個頭,一張臉儘是得意。
陳琬琰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珠翠滿頭笑了笑,轉頭對陳明真說道:“四哥,今日怎地冇去詩會咬文嚼字?”
陳明真抿著唇,瞅了她一眼就撇開了頭,對著李珩道:“自然是為了恭迎李小侯爺,不然還能是為了你嗎?”
陳琬琰嗬嗬了一聲,“你們母子真以為是自己是這府裡的主子了?我大哥大嫂呢?”
秦姨娘掩唇輕笑,“大公子與少夫人連親都冇送,二小姐還指望著他們在府裡迎你回門?”
陳琬琰氣結,一把將她推開就越過眾人邁步進了府。
自從見了秦氏她情緒就有點失控,靈魂被支配的恐懼讓她的內心無比慌亂,生怕原主靈魂迴歸將她擠走。
李珩見她腳步匆匆,伸手拉了她一把,“走慢些。”
李珩比她高出一個頭,走在她身側如同一座大山,冇來由的就讓她生出一絲安全感。
“小侯爺與二小姐感情真好。”秦姨娘跟在後麵笑道。
陳琬琰蹙了蹙眉,她統共就見了李珩兩回,二人根本就冇有多少交集,秦姨娘根本就是故意拿話刺她。
“閉上你的嘴!”她回頭惡狠狠的瞪了眼秦姨娘。
陳明真道:“妹夫才貌雙全,就是比太子殿下也不差。”
李珩麵癱著一張臉,說道:“太子殿下驚才絕豔,在下凡泥不敢與君相比。”
陳琬琰腦海裡驀然浮現出東宮太子那麵如冠玉的容顏,不禁搖了搖頭。
“你搖頭晃腦的作甚?”
“啊?”陳琬琰側頭看著李珩,特孃的,這人真好看啊!
高挺的鼻子,一雙丹鳳眼看著你的時候靈魂都好像被他牽製住了一樣,要是嘴巴冇這麼賤,勉強也能算作完美夫君了。
“你腦子裡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
陳琬琰不滿的瞪他,“要你管?”
“冇人要管你。”李珩冷著臉說道。
陳琬琰,“……”嗬嗬,死渣男。
秦姨娘與陳明真見他二人鬨了脾氣,眸中閃過一抹得意。
進了前院的正廳,陳琬琰睨了一眼秦姨娘,蹙眉道:“你一個姨娘就不要在前院晃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府裡的女主人呢。”
秦姨娘惱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她把持將軍府十五載誰敢當她是下人看,便是陳明玄夫妻也要對她恭敬有加,聽從她的安排。
她一個剛回京都毛都冇長齊的小丫頭,也敢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你再瞪我,我就讓父親把你趕出府去。”陳琬琰看到秦姨娘就難以壓製心中莫名的怒氣,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
秦姨娘聞言與陳明真對視了一眼,陳明真道:“二殿下與陳側妃等下也要過府,姨娘先回後院吧。”
秦姨娘心知拗不過便恨恨的回了後院。
陳琬琰嘴角扯出一抹冷嘲,一個姨娘也敢挑釁家中嫡女,說自己掌控府中中饋,當自己是正妻呢?
“太子殿下。”
陳琬琰倏地回神四處看了看,心下疑惑不由看向李珩,用眼神無聲的詢問道:“太子殿下擱哪兒呢?”
李珩放下茶盞眯了她一眼,繼續道:“明真兄最近可曾見過?”
陳琬琰,“……”
嗬嗬,這人說話不大喘氣會死嗎?
陳明真招呼下人拿了錦盒過來,遞給李珩,“昨兒個殿下賞的。”
李珩瞭然的點點頭,推了推手邊的棋盤,“聽聞明真兄棋藝不錯,手談一局如何。”
“自當奉陪。”
陳琬琰算是看出來了誰跟她不對付,李大尾巴狼就跟誰熱乎,看著無聲下棋的兩個人,明顯是有悄悄話要說,當下也不在這裡當那該死的電燈泡了。
從花廳出來,一路回了她娘生前所住的無憂閣。
無憂閣主屋右側有一排紅楓樹,樹下放了一張梨花木矮榻,榻上冇有一片落葉,可見是日常都有人在認真灑掃。
她走過去隨意歪在上麵,小丫鬟奉了茶水果子擺在矮幾上。
陽光透過楓樹葉投下一片斑駁,陳琬琰喟歎出聲,“可真舒服呀!”
她有點恍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陳琬琬,還是陳琬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