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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九條裡的差人?”

儘管吃驚,但許紅玉總歸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她就冷靜下來,看向陳牧:“你練的是巽風一脈的刀法?”

不過,在發現陳牧也就二十來歲,與她年紀相差不大時,她心裡還是一驚,這個年紀能把刀法練到圓滿,練出刀勢,還是十分少見的。

“是,大人慧眼如炬。”

陳牧小心迴應。

這會兒許紅玉就站在他麵前不到兩米,藉著黯淡的月光,已經能看見這位傳聞中有沉魚落雁之容的南城區總差司的顏色,朦朧中如月宮仙子,隻能說傳言非虛。

許紅玉若有所思的看著陳牧,道:“你今年多大年紀?”

“二十二。”

陳牧迴應。

許紅玉聞言,微微點頭。

雖然她自幼練劍,二十歲就練成了劍勢,比起陳牧要更早的多,但陳牧不曾練過淬體法,顯然是在底層摸滾打爬的的小差人,完全依靠自身天份練到這個地步,屬實不易,算是個人才。

“陳牧……”

許紅玉短暫沉吟後,走到唐全的屍體旁,伸手提起了唐全的屍體,道:“這唐全的緝捕賞銀我給你記著,明日午後你到總司找我。”

“是。”

陳牧立刻迴應。

同時心中也微鬆了口氣。

唐全的事明顯是個很大的麻煩,對現在的他來說根本不宜被牽扯進去,現在有許紅玉這位總差司就此截住,那於他而言自是再好不過,並且他經此一番,提前進了對方視野,卻也很好。

畢竟他若是想升任差頭,原本就需要經過許紅玉這位總差司點頭。

許紅玉提著唐全的屍體便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之後,就消失在黑夜中,隻留下陳牧搖搖頭,轉身往家門回返。

好在,屋裡兩個丫頭睡的都很沉,不然怕是會受到驚嚇了。

拋開心中雜亂的思緒,陳牧搖搖頭,也睡下了。

……

翌日。

清晨陳牧便起了個早。

吃過飯之後,便穿好差服去了城衛司。

“陳二來了。”

劉鬆和李鐵見到陳牧過來,紛紛笑笑,然後便招呼陳牧出發。

但陳牧卻搖搖頭,道:“我正午要去一趟總司,今日的巡差就先不去了。”

劉鬆李鐵一聽有些驚訝,但差人去總司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可能是替差頭去送交公文之類的事情,於是便笑嗬嗬的打趣幾句,接著兩個人上路去了。

隨著日上三竿,院子裡的差人很快零零散散的走了一大批,最後就剩下陳牧、任岩等寥寥幾個差人還呆在院子裡。

正當陳牧盤算著時間,差不多該出發去總司的時候,差頭秦北,以及許久不曾來城衛司的差頭趙宗並肩而來。

“秦大人,趙大人。”

院子裡的零散幾位差人立刻起身行禮。

陳牧微微觀察趙宗這位老差頭,卻見對方的氣色的確比起以前衰敗了很多,原本還有一些零散的黑髮,現在卻全部變得花白,臉上也多了不少皺紋。

“惡盜唐全的緝捕令可以撤掉了。”

秦北揹著手走進來,聲音平淡的宣佈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陳牧目光微動,看來訊息還是傳的挺快的,估計是許紅玉那邊下達的,不過好像跟他冇什麼關係,因為秦北根本冇有往他這邊看,而是宣佈之後,就和趙宗一起往任岩那邊走過去。

“秦頭,趙老。”

任岩對秦北和趙宗都是恭恭敬敬。

雖然院子裡的差人們基本都覺得他會是接替趙宗的新任差頭,但他畢竟現在還不是,在其他差人麵前他是十分隨意隨性,麵對兩位差頭還是保持敬意的。

趙宗對任岩的態度很是滿意,笑嗬嗬的捋了捋鬍鬚,道:“好啊,青出於藍……你這磨皮練到哪一步了?”

任岩笑著拱手道:“回趙老,已有小成。”

趙宗點點頭,道:“嗯,那刀法也差不多,再有個一兩年,磨皮練到圓滿,刀法練到大成,基本上就成事了。”

“陪老夫去喝一杯?”

趙宗笑嗬嗬的衝著任岩開口。

任岩趕緊道:“趙老開口,敢不從命。”

秦北也微微一笑,便與趙宗一起,並著任岩出門去了,並未在意院子裡的其他差人。

零零散散的一些差人看著任岩和兩位差頭走遠,都不由得露出幾分羨慕的目光,隻有陳牧始終神色平靜,待人消失之後,看看日頭,便即起身,離開城衛司,往總司而去。

日過正午。

陳牧來到南城區總司。

等人通報了之後,很快就見到了許紅玉。

此時,許紅玉正坐在一張靠近窗戶的幾案後麵,半邊身子靠在窗沿上,一隻手握著拳頭托著下巴,正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總差司大人。”

陳牧走到距離大概兩米的地方停住,行了一禮。

許紅玉緩緩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陳牧一眼,然後道:“你爹陳奉是九條裡的老差人,找著劉明的關係將你安排進了城衛司,那時你還並不會刀法,這些年裡你也冇有任何一處關係,不曾跟人學過刀,那應當是你意外得到的刀譜,自行習練了三四年?”

許紅玉一句話,就將陳牧的履曆點了個明白。

陳牧倒並不怎麼意外,畢竟以許紅玉的身份,要調查他的所有情報那是太簡單了,估計也就一個上午的功夫。

讓他午後過來,多半就是今天的上午先命人去調集他的履曆情報了。

這履曆基本冇有問題,說不定連他每天的巡查事務已經查了個清楚,隻不過唯一不清楚的是……他其實練刀隻練了九個多月,並不是三四年。

當然陳牧不會分辨這種事情,許紅玉認為他是練了三四年反而更合理。

“是。”

陳牧再次拱手,適時的表現出一些敬畏。

許紅玉再次打量了他幾眼,忽的站了起來,將桌上的一疊東西向前推了一下,示意陳牧接過。

陳牧好奇的拿起桌上的東西看去。

卻見是幾張紙。

其中第一張,上麵是一份有許紅玉手書的條子,寫了‘支取紋銀三百兩’的字樣。

而下麵的第二張,則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最上麵有幾個比較大一些的顯眼文字——金玉磨皮法。

“大人,這……”

陳牧適時的表現出驚愕,向著許紅玉看去。

“那唐全雖然被你所殺,但那時我就在一旁,也能算你捉了活的,三百兩紋銀是他的通緝懸賞,至於這金玉磨皮法……你應該聽說過內練淬體法?”

許紅玉神態平和的看著陳牧。

陳牧點點頭道:“回大人的話,是聽說過一皮二肉三筋四骨的說法,也一直有想法,但價格有些昂貴,冇有機會觸及。”

許紅玉輕輕點頭,道:“先磨皮,後練肉,再易筋,至鍛骨……這是淬體法修行最為穩健的步驟,一般來說能把磨皮練圓滿了,赤手空拳應付四五個惡徒不成問題,能再把練肉的功夫磨成了,十幾個惡徒也無法近身。”

“你能自學練就刀勢,可見悟性不錯,雖然根骨一般,且接觸這淬體法遲了一些,但想將練肉這一境磨到圓滿還是很有機會的,那時也算是有些水準了。”

“哦,對了,被你所殺的唐全,便是練肉圓滿的武夫,他那時已被我重傷,但殘留的餘力仍然不凡,你應當很有體會。”

何止是有體會,陳牧到現在可都還記憶猶新。

論起技藝,唐全和他相差不多,應該都是練出‘勢’的層次,但體魄差距太大,若非唐全身受重傷,恐怕他都難以在對方手裡支撐兩三招。

“唐全若是冇受傷,我遠不是對手。”

陳牧搖搖頭說道。

許紅玉輕輕點頭,道:“那就對了,你空有‘勢’的技藝,卻冇有體魄支撐,便如無根浮萍,我這‘金玉磨皮法’雖然效率算不上是最頂尖的那一類,但對身體的損害極小,縱然以後年紀大了也不用擔心積累的暗傷發作,若是放在外麵,也是價值千金的法子。”

說完之後,許紅玉靜靜的看著陳牧,問道:“現在我賞你磨皮法,你……可明白我得意思?”

陳牧自然是清楚自己該說什麼,立刻道:“小的本就是差人,聽憑上麵命令列事,大人如此厚恩,日後自當唯大人馬首是瞻。”

瑜城勢力錯綜複雜,哪怕是城衛司,也並非許紅玉一手遮天,同樣有內城乃至其他一些勢力伸手,或收買,或安插,許紅玉覺得他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那要的自然是他明確的態度。

“很好。”

許紅玉微微點頭,對陳牧的態度很是滿意,道:“你回去吧,我已通知了閔差司,讓他關照一下你,等你將這磨皮法修行有成,我再將你調來總司。”

陳牧再行一禮:“多謝大人看重,謹遵大人指示。”

許紅玉不再言語,衝著他擺擺手。

陳牧便神色恭謹的將那幾頁紙放入懷裡,隨即出了側堂。

在陳牧走後,許紅玉望著陳牧的背影,眼眸中閃過了少許可惜的神色。

“自學三四年能練出刀勢,的確是人才,可惜出身太差,冇能早些接觸淬體法,修習到練肉一境不難,但想要抵達‘易筋’,希望便有些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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