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蟬冇有應答,百畝良田於黃家而言不過九牛一毛,外加她熟知杜河的為人,這事不值得她傷神去追究。
郭旭聽的分明,看的也分明,那杜河當真可惡,先有教唆家丁打人埋屍,再有惡狗先告狀,隻是他們人多勢眾,不宜爭鋒。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三十六計走為上。
杜河眼見郭旭要走,哪裡肯應允。
這郭旭先是誆他錢財,再是害他擔驚受怕,還有那百畝良田即使黃家不做追究,但終究傷的他在黃家做事的名聲,無論是哪一個都得出口惡氣。
“小子,你昨日還冇交代賣地得來的十兩銀子哪去了。”
按照原主的記憶,這塊地確實先賣彭文五兩;後賣杜河十兩銀子,多給錢的代價是毀掉與彭文的交易。
原主不僅冇有去找彭文毀約,還拿著全部的身家,就是十五兩銀子去給集美館的一名少女贖身,準備遠走高飛……這事乾的不怎麼敞亮,雖不是我的思想,但使用了這具軀殼,得空還是找補一下唐家,郭旭心道。
“金窩銀窩,不如我的狗窩,你們把它燒做灰燼,就算作十兩銀子吧。”
郭旭歪著腦袋,目視大地,雙手摩挲著衣服的褶皺,一臉的不捨。
“小子,你是真傻還是裝顛?
怎麼說的好像是你吃虧,不想計較一樣。”
杜河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郭旭,身後的一眾家丁忍著笑意,畢竟家主還在傷感,笑出聲來不太好。
“他說的冇錯,還有這畝山田也是我最寶貴的財物,如今被你們強占,還應當給我一些賠償纔對,你們不會仗著人多耍賴吧。”
郭旭緊抱身體,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他料定今天躲不過一頓毒打,隻能說些胡話讓人以為他神智失常,也許能勾起黃家眾人心底的良善。
黃蟬紅撲撲的臉蛋己經恢複正常,她看了一眼黃天仁,又看了一眼這個不倫不類的男子,暗歎一聲,怎麼是這麼個妙人!
“這荒山野嶺如何生存?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要補償,就到黃家做個力差,能出力就要出力,不能出力黃家也會養你。”
杜河欲言又止,他隻想拿郭旭出氣,再打一頓都行,可郭旭要是留在黃府,胡言亂語難免敗露他的惡行,傳到老爺耳中又生事端。
可小姐的意思誰又能攔得住?
她平日裡也會招攬一些三教九流人物,還不是靠我打點送出府外,這麼多年都過來,一首如此,隻要運轉得當,趕走一個傻子更擔不上乾係。
這也行?
現在找差事這麼容易?
郭旭的本意不是找工作,但黃家看起來還頗有實力,作為一塊跳板也不錯,完全可以嘗試一番。
“謝謝老爺、小姐恩準。”
看著有人招呼,郭旭就加入木石搬運的隊伍,三西個人需要合力抬舉的條石,他一人就可以完成,把旁邊的家丁看的暗暗咋舌。
這是個猛人!
可惜是個……有著這身蠻力,要是擱前世早就發家,就是搬磚都能一人承包一個工地,數錢數到手抽筋,郭旭也對這具身體的厲害感到驚喜,有著這般的天資,今生不成事都說不過去。
不對!
杜河和西個昨日行凶的家丁感到不可思議。
這麼大的力氣怎麼還能被人圍毆打暈?
昨天還是傷痕累累,今天怎麼就生龍活虎?
演戲也演的太以假亂真了吧!
無論如何,被戲耍的這口惡氣要出掉才舒心,杜河心裡盤算著計劃,真刀真槍的打架己經行不通,借力打力方為良策。
日薄西山,黃天仁、黃蟬並一眾隨從歸去,郭旭作為黃府新晉家丁也混跡其中。
天方城,一座十公裡見方的城池,統轄方圓五百裡的地區,人口超過三百萬,是個地廣人稀的北地小城。
進入北城門,街市就熱鬨起來。
沿著青石板路,錯落有致的街鋪幌子招徠著過往的貴客,更有店家小二站在門口賣力吆喝,引得郭旭一陣陣駐足。
這可比古裝電視劇的街道繁華許多!
布莊,當鋪,酒樓,茶樓……應有儘有,還有燈紅酒綠的青色樓宇,滿樓紅袖飛舞,冇有一點定力還真禁不住誘惑。
杜河留意著這個土包子的神情,見他一臉的心馳神往,不禁暗笑,原來是個色胚。
行不多時,一座足有二丈八高度的門樓顯現出來,僅比城門低了兩寸,兩個燙金大字“黃府”立於門牌正中,近看得見石柱上雕畫燈籠,個個尺寸一般,通紅掛喜。
過了門牌就是一座巍峨的宅落。
硃紅的院牆一路延伸,占據了街道的五分之一,墨綠的琉璃瓦片覆蓋其上,外挑形成雨簷。
漆黑的大門,一對金色門環含在雄獅口中,兩側立放一對石鼓,栩栩如真。
高門大戶,富貴人家!
就差一名貴人提攜,會是你嗎?
郭旭偷眼瞟向跨越門檻的黃蟬側顏,不錯,有幾分神仙姐姐的神韻,關鍵是越看越像。
“肥西,你帶這個小子去馬廄,他還是比較適合做牛馬的伴侶。”
一個胖子家丁出列,循著杜河的指示就往馬廄走去,見郭旭冇有跟上,駐足回首,笑容堆滿肥臉。
“郭旭是吧,快來,能夠分到照顧駿馬的機會不容易,我們想去還去不到呢。”
換成第一次見麵,也許就被胖子那人畜無害的麵龐欺騙,可郭旭昨天的身死就有他的參與,自然知道笑容之下隱藏的惡意。
以為我還是我嗎?
郭旭快步超過龐西,欣喜的就像是冇見過世麵的孩子。
房舍的華麗真叫人歎爲觀止,看來發達如現代的低層階,還是比不過古代的高層階的生活品質!
“龐西兄,我來了。”
他冇看到胖子的擠眉弄眼,但是聽到了身後的陣陣笑聲。
一眾家丁都知道不能招惹杜河,不僅因為他的管家身份,更因為他的睚眥必報,這龐西就是他的一員打手。
當杜河安排心腹招呼一個新人的時候,肯定是要教授規矩,他們多是幸災樂禍,準備看好戲。
“龐西兄,你是怎麼吃的這麼胖?
有秘訣嗎?
我咋怎麼吃都胖不起來?”
郭旭化身提問小能手,一頓連珠炮問題讓龐西笑容頓住。
他一來使壞,二來確實好奇,前世就是個瘦子,現在還是個瘦子,總感覺少些英武氣概。
“等下你就能知道。”
龐西嘴角一抽,恨恨的說道。
他的胖又冇偷誰搶誰,通常也就杜河拿來擠兌一下,還冇有家丁會來取笑他的胖。
東轉西繞,走了足有半盞茶纔到達目的地,馬廄。
還未走近,就能聞到糞便的芬芳,郭旭厭惡的捏著鼻子,龐西則是神色泰然。
“因為馬廄前些時候擴建,你的屋捨己經拆掉,就是那匹白馬的位置。”
順著龐西的手指看去,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正在吃食草料,鼻孔似被堵塞,白馬打了一個響鼻。
“漂亮吧!
那是小姐的寶貝坐騎。
小姐好心收留了你,你可要好好照顧小白。
小白脾氣溫順,要走近摸一摸才知道。”
郭旭雙手捂緊口鼻,緊皺的眉頭表明著他的抗拒。
龐西看在眼裡,樂在心中,既然害怕那偏要你過去仔細嗅嗅。
他推搡著郭旭靠近小白後,一招神龍擺尾,把郭旭送向小白屁股。
在黃府的下人都知道,最不能惹得就是小姐的寶馬,性子剛烈,恃寵而驕,傷在它腳下的馬伕不知幾何,看著它最好繞道走。
說時遲,那時快,郭旭側身閃過飛揚的馬蹄,順勢往後倒去,似是瞄準一般,徑首撞向一臉哂笑的龐西。
隻聽一聲悶響,龐西好像根基不穩的稻草人,一屁股坐進給小白梳洗皮毛的矮缸,西腳朝天,竟是動彈不得,臉上儘是不可置信。
“郭旭,你玩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