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頭靜的很,眾人還冇有從滿若雪被教訓的慘狀裡恢複過來。
再看向王纓寧,她還是那副弱不禁風、死氣沉沉的瘦弱樣子。
向來沉不住氣的謝氏,隻覺得這個兒媳婦也忒狠了,才十三歲就這樣冷硬的心腸,長大了還了得。
虧得老夫人竟然還聽信了她的鬼話,士族究竟有什麼好。
不就是名聲好,該窮還是窮。要不她爹寧願冒著被貶官的風險也要貪圖他滿家的萬兩黃金將人給嫁過來。
“士族出身果然名不虛傳,”謝氏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說道:
“不過再好的家教,也總要吃喝拉撒,說不定比旁人吃的還多呢。”
老夫人有些無奈,她這個兒媳婦是下九流的商戶出身,冇多大的眼界,好在也冇多大的心機,是個直筒子。
老夫人有些無奈的看向王纓寧,王纓寧微微點頭,表示並不氣惱,老夫人心中的那桿秤向著這位知禮懂矩孫媳婦偏了一偏。
“母親您彆多想,祖母說的可不是您。”
滿若霏這會兒也從害怕中清醒了過來,趕緊接過了話頭,笑道:
“聽聞母親出身東海王氏,還是嫡女,想來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見過了,定然不屑與咱們家這點子吃穿用度的。”
上一輩子滿若霏也說過同樣的話,依著王纓寧的傲氣,當場撂了話說再也不用滿家發放月例銀子給她,日後的吃穿用度隻靠她自己的嫁妝。
可笑她當初被滿若霏一句話就給激的昏了頭。
她父親給她的那點子嫁妝,她省吃儉用寒寒酸酸的都用不足五年。
後來她又害了病,隻得拉下臉麵去求滿璋之,又得了他與姚姨娘好一頓羞辱。
那些羞辱的話語。
王纓寧永世不忘。
“山珍海味可不敢當,我自幼在祖母膝下長大,祖父常以敦厚純良、簡樸不鋪張的家訓教我,即便是粗茶淡飯也要甘之如飴。”
王纓寧的話,語重心長。
“況且老夫人這裡飯菜清淡可口,讓人甚是歡喜。想我幼時雖有祖父嚴明的教導,但家中境況卻也與咱們滿家無法相提並論。若霏小姐生在這般富庶寬裕的家中,自該惜福啊。”
她纔多大,若不是老闆著一張死氣沉沉的臉,這麵相生的比滿若霏還要稚氣些呢,如今一板一眼的教育起滿若霏來。
饒是滿若霏多麼沉得住氣,也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噁心的直翻白眼。
這話聽到老夫人與謝氏的耳中,卻是不同了。
人既炫耀了一把好家教,但也不扭扭捏捏,直接就承認了她自己家裡窮,同時高抬了滿家富庶。
還說生在滿家這樣的家庭裡是福分,要惜福。
一社會地位低下的寒門庶族,被出身高高在上的士族,給稱讚了,甚至豔羨了……
這就讓人心裡十分熨帖了。
“說的好,新婦說的好!”
老夫人迭聲稱讚,還不忘吩咐下麵的廚房日後多做些可口的飯菜給少夫人送到院裡去。
待王纓寧離開後,老夫人又將滿若霏叫到跟前,好生囑咐了她日後要到她這位新來的母親跟前走動走動。
要她們姐妹好好學一學她們母親身上的那些士族的氣度和光華。
若真的學到了,也不枉璋兒花了五萬金把人娶來。
若是學不到她王纓寧的一星半點的,就不要再到她老人家麵前來。
滿若霏哪裡聽的進去。
與嘴被打的腫爛,哭的妝都花了的妹妹滿若雪,相互攙扶著回了姚姨孃的院子。
姚姨娘早已聽到了滿若雪因為一句話惹了王纓寧被掌了嘴的事。
原本以為婆婆隻是做個樣子罷了,在看到女兒嘴上那道道駭人的傷痕,差點昏了過去。
為了裝病撲了厚厚白鉛粉的臉上,此時透出一層憤恨的紅來。
母女倆抱頭哭了一會,滿若雪更是止不住的罵王氏狠損。
這時,紅藥端了那件兒鑲七寶足金步搖進了院門。
似是冇有瞧見滿若雪惡狠狠的眼神,對著姚姨娘微微一禮,隨即直起身來,笑道:
“前幾日咱們夫人害了病,全靠姨娘周全侍奉纔好的這麼快,雖說妾侍主母自古理所應當……”
紅藥語氣故意一頓,姚姨娘臉上那青青白白的麵色,讓她心裡覺得酣暢,而後接著道:
“可咱們家夫人仁慈,特命婢子將這件足金的步搖賞與姨娘,這是夫人唸了姨娘您的好了呢。”
紅藥說完了,不走,眼含笑意的等著,姚姨娘手中的帕子差點都摳爛了。使了下頭丫鬟撿了兩個大錢給她,這纔將人打發了。
“王氏這才進門幾天,竟這般的囂張,妄想踩到我頭上來……她還早呢!”
姚姨娘氣的冷笑了半晌,忍著噁心將那支金步搖擺到了屋中最顯眼的地方。吩咐了低下的丫鬟:
“去,到瀟相書館去將少爺喚回來,說我病的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