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東宮。
初春的夜寧靜安詳,銀燭映著珠簾微紅,輕煙嫋嫋。
蘇幕遮將信打量著,眉頭擰成“一”字。
傳信的侍女憤憤不平:
“淩雲那狗腿子,竟然如此對待將軍,請太子下令著奴婢前往沙海,殺了那狗腿子,為薑將軍報仇!”
“下去吧!”
蘇幕遮吩咐,將信扔進香爐焚去。
“可是........”
“去吧!”
侍女不敢再言,“諾!”一聲,離去。
夜深,缺月新升,掛在窗外梧桐樹上。
曾幾何時,薑錦夏躺在樹梢月下,一壺新豐酒微醺,遙望。
他知道她思唸的是她那位難產而死、從未見過麵的母親。他與她同病相憐,自幼喪母,生父無情,孤苦伶仃。
當年,他在離國為質,他父親不顧他的性命與離國開戰。離軍不敵,便將他掛在城牆之上威脅。
夏帝下令:“皇子與庶民同命!”
就此將他性命拋在腦後。
是薑錦夏,她隻身前往敵營將她救出,為此,她身中數箭。
初回宮中,諸位皇子欺辱,她為護他,被大皇子吊在樹梢抽打,直至白袍變作血衣。
他母妃早死,父皇狠心將他拋棄為質子;敵國生活艱辛,處處委曲求全;回宮之後,諸位兄長為皇位不顧手足之情,多次陷害........
這多年來,也就她對他最好。她的好,他始終銘記。
他多想將她一輩子留在身邊,為師、為尊、甚至為妻。
他多想像淩雲一樣霸占她,與她說些情,說些愛,說些想念,說些愛慕。
他對她的愛如酒,又烈又濃,他對她所做如冰,刺入肌骨。
他不敢與她走的太近,因為她是薑公之後,她是大夏的將軍。
薑公因謀反獲罪,薑錦夏手握重兵,朝中、宮中虎視眈眈。若有不軌之人在夏帝耳畔吹吹風,被扣上結黨營私、蓄意謀反的帽子,他太子之位不保,薑錦夏也將永世不得超生。
她被陷害通敵叛國,他不敢為她求情,更不敢對她手下留情。
他瞭解他那位父皇,夏帝最怕薑公之事再現。他隻有對薑錦夏夠狠、夠毒、夠無情,他那位所謂的大夏明君纔會手下留情,留薑錦夏一條性命。
隻是他不曾料到,她性命無恙,卻是........
三百二十一道酷刑還不夠嗎?五百四十三根斷絕針還不夠嗎?他還要讓她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讓她生不如死?
月光轉過朱閣,他隻念及這輪蒼白的月也會照在遠在沙海的薑錦夏身上,而她........
她身負重傷,無力反抗。淩雲手段毒辣,他會蹂躪她、羞辱她、踐踏她........
對她親自加刑時也從未這般惴惴不安,而如今,卻是寢食難安、坐立難安、侷促不安........
薑錦夏可以受刑,但不能受辱,更不能死!
忍!
等得風頭過去,等眾人遺忘薑錦夏,等父皇對她失去戒心,等一個出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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