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他看得到某些東西:大夏正需要一位手段強硬的君王開疆擴土。
一口氣未上,他舉起的手墜下去,倒在塌上,嘴角揚著一絲笑:他的好兒子,大夏的好君王。薑錦夏,父皇替你解決了。
康定三十七載,夏帝蘇淵駕崩。滅薑公,平邊疆,收九曜,一代聖君,自問一生功績,無愧於江山社稷,無愧於諸位先皇,卻死在最疼愛的兒子手中。
蘇幕遮將手鬆開,體麵的將屍首端正在塌上,嘴角揚上笑。
閃電劃過天際,短暫的印亮甘泉宮,蘇幕遮的身影高大印在龍牆之上。
或許,他曾經也千萬次的乞求過父愛,可是當他唯一的父皇僅僅將他當做太子時,他心裡也僅僅剩了皇位以及那個唯一的師父。
甘泉宮搖曳的燈滅了,風雨之中,聽得一句:“皇上駕崩!”
隨後是眾宮人磕頭叩拜:“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響徹在風雨中,響徹在甘泉宮,宮中唯有一具屍體靜靜發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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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城外。
瑤光州地處險峻,易守難攻,兵臨城下已有半月,淩元帥唯有四字:“按兵不動!”
午夜,月亮高高托舉在高山之上。
帳內,信使從京都帶來了聖上密令,裝在朱匣之內。
“元帥,聖上密令,請元帥開匣!”
紅漆木匣以火漆封印,他拿刀支棱著撬開,其中物件由黃巾緊密包裹著。怕不是什麼信,信也自來不該有朱匣去呈。
有種不祥的預感。
淩雲捧起,小心翼翼開了黃巾,見著,竟是塊碎掉的藍田寶玉。
那信使嚇得一顫,忙跪下請罪:“將軍恕罪,末將一路而來,怕延誤軍機,馬上顛簸,致使玉毀........末將失職,將軍贖罪........”
“此事不怪你,退下吧!”淩雲扶著腦袋,惆悵。
信使半信半疑,“諾!”一聲,離去。
營帳的光淡淡的,淩雲將玉拚起來,撫摸,似月光般柔軟又冰涼。
這本就是塊碎玉。
即便不是碎玉,陛下深謀遠圖,怎不知京都至此,迢迢千裡,玉一路顛簸,會粉身碎骨呢?
多年來,聖上以“玉”代表薑錦夏,如今玉碎........
玉碎,便是人亡!
瑤光州被圍已有三月,州中兵困馬乏、已無糧草,他與薑錦夏及諸位將軍商議,隻於三日後出兵,一舉拿下。就此,北曜七州儘歸。
瑤光收覆在即,聖上卻要殺她?
可是她日日血染沙場,為的便是大夏江土完整、江山穩固;她夜夜遙望明月,念及的都是早日凱旋歸京,向聖上覆命。
薑錦夏有恩於他,不止一次。隻是不殺........
他的前途怎麼辦?淩氏一族的榮譽怎麼辦?淩家上百口人的性命怎麼辦?
征北大將軍、兵馬大元帥........他淩雲的一切,淩家的一切,皆是聖上所賜。不遵聖命便是自尋死路!
忽得帳外闖進來個小將,急切,腳磕到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未起身,回稟:
“不好了,元帥,玉錦將軍遭人暗算,被困落鳳穀,性命垂危,請元帥前往搭救!”
性命垂危?
淩雲心顫了一下,起身要拿槍,隨後坐下,眸子也沉下。
他保薑錦夏,誰保淩氏一族?可是她一人之性命,也敵不過淩氏一族千萬性命。
他淩雲恩將仇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這一次又何妨。
低身,淩雲向那小兵靠近,帶著一絲懷疑:“小蘺,你不會是敵軍的細作吧?”
這話嚇的小將抖個激靈:“元帥,這........元帥從何說起啊!”
他猛然起身,威懾,擲地有聲:“本元帥剛從玉錦將軍營帳而來,將軍正在帳中安歇。你謊報軍情,擾亂軍心,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