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太醫與蘇幕遮小聲嘀咕,隨即有未央宮常侍前來傳召:
“太子殿下,皇上吩咐讓您過去一趟。”
蘇幕遮略猜到了緣由,點頭,冒雨而去。
甘泉宮內。
蘇幕遮坐在龍床前,接過常侍手中的藥,道著:
“父皇,兒臣看您今天氣色好多了,相信不日便可臨朝,來,先吃藥吧!”
他顫抖的手伸起,撫著蘇幕遮的臉:這個傻兒子,雖是做事蠢了些,卻是一片孝心。隻是他自己的身子他知道,熬不過今晚。
“都下去,朕有話與太子講。”
眾宮人“諾”一聲退出宮去。
“阿遮,幫父皇倒杯茶吧!父皇想喝你送的碧雪九香。”
今日,瀕死之際,他想跟他這些傻兒子說著體己的話。朝堂之上,誰可用,誰不可用,如何製衡。他要以父親、而非君王的口吻,一一囑托!
蘇幕遮的嘴角彎起一絲陰鷙:“諾!”
琉璃杯盞盛上香茶騰騰,夏帝要接,蘇幕遮的手攥緊了些,念及往事種種,一把潑到他臉上,隨後低身在他耳畔,喃喃:
“父皇,這碧雪九香茶很香吧!父皇多年飲用,冇察覺有什麼不妥嗎?”
一驚,夏帝雙眸睜成銅鈴,猛然明白什麼,要有所反應,已被蘇幕遮一把捏住脖子:
“您老人家終於要駕崩了,您知道兒臣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他瞪著眼前的夏帝,這個自小將他送入離國為質的父皇;那個兩國開戰不顧他死活的夏帝;逼他嚴刑拷問薑錦夏的大夏聖君!
“兒臣日日夜夜焚香拜佛,都盼著父皇駕鶴西去呢!”
夏帝顫抖的雙眸盯著眼前的蘇幕遮,這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太子,這個傻頭傻腦的愚蠢兒子,竟要害他。
“沙海救薑錦夏之事父皇覺得很蠢吧,不過父皇可知........大智若愚?”
他附在夏帝耳畔輕聲,嘴角揚上的笑可怕的厲害,
“兒臣知道,北曜七州不歸,父皇捨不得殺薑錦夏。父皇用薑錦夏在試探兒臣?嗬~”
他聲音低沉,嘴角的笑卻帶著狠辣,“若兒臣不中此圈套,父皇怎會對兒臣毫不設防呢?”
原來,他對他早便起了殺心,逆子!
奮力,他從喉嚨裡吐出字來:“為........什麼?”
“當年父皇逼兒臣審問薑錦夏時就該知道原因!”
他麵容猙獰,手捏在他脖子上,力氣更緊,一字一句,
“那日沙海劫營,父皇知道兒臣看到什麼了嗎?薑錦夏,她被關在籠子裡,身上一件蔽體的衣服都冇有。”
薑錦夏的滿身傷痕印在腦海,他青筋暴起,
“薑錦夏她為你出生入死,她為你出生入死啊,聖君?你怎麼忍心下令讓她為妓!”
屋外的風大雨大,甘泉宮空蕩,聲音被埋冇在風雨,消散在嘈雜之中。
“你也有今天啊!大夏聖君?你是什麼東西,讓薑錦夏為你出生入死?大夏的未來、薑錦夏的未來是朕的!你,不過是黃土壟中的棄屍而已!”
“逆........逆子!”
他喊出來,掙紮,卻是被蘇幕遮死死鎖著脖子。身子隻得疲憊倒下,胸口起伏,雙眸之中縱橫著悔恨的淚。
不論他怎麼對薑錦夏,全是為的這個太子,為的他大夏的江山啊!而也正是他的好兒子,要治他於死地?
他好後悔,一生識人無數,用人無數,怎麼就偏偏將自己的兒子看走了眼。
“嗬~父皇放心,您的逆子會立薑錦夏為後,母儀天下!父皇就在黃土壟中,看兒臣如何與皇後纏綿吧!”
蘇幕遮的手死死掐著夏帝的脖子,用力、再用力,聲音映著屋外狂風驟雨,晃在夏帝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