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羽族攻進來的時候,蒲小七正在一條巷子裡和幾隻狸貓對峙。
“東西還我,不然我打死你們。”
蒲小七眼裡滿是怒火。
狸貓們無所謂地聳聳肩,相互對視幾眼,剛打算嘲笑蒲小七,卻被突然暗下來的天空吸引了注意力。
他們抬眼望去,霧羽族大軍的翅膀遮天蔽日,幾乎將整片天鋪滿。
頃刻間西周暗如黑夜。
不是有結界嗎?
這些鳥怎麼進來的?
“不好了,我母親有危險!”
狸貓們丟下小七的玉佩,一溜煙冇了影。
臨走時不忘嘲諷蒲小七:“雜種,平時不是很能打嗎?
現在鳥族打進來了,有本事去打鳥族啊!”
蒲小七摸黑將玉佩撿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他想起阿弦曾說過,讓他為族人戰鬥一次。
該死,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阿弦,你到底想做什麼?
另一邊,紅煙帶著霧羽族大軍以及潮汐族的猛將,將齒獸族打得節節敗退。
齒獸族族長上一秒剛辦完自己長子的葬禮,卻不想轉身就被偷襲。
他身受重傷,隻好將作戰的任務全權交給青子。
被霧羽族和潮汐族聯合起來戲耍,齒獸族從未如此憤怒過,幡然醒悟的他們開始拚了命地廝殺。
即使敵眾我寡,即使力量懸殊,但他們仍然誓死頑抗,其中就包括蒲小七。
這使霧羽族的進攻稍微停滯了一些,他們發覺齒獸族竟然比想象中還要難打。
蒲小七隻靠肉搏就打趴了一大批敵人,他的心燃成了一片熊熊巨火,他冇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也會和這些曾經欺辱過他的人並肩作戰。
正當蒲小七打得起勁的時候,一道黑影襲來,向蒲小七挑釁。
黑影速度極快,蒲小七抓不到他,拳拳打空,急得想要爆粗。
黑影消失了一會,卻又突現在前方,懸於半空,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蒲小七氣得眉毛都在發抖,但他也知道,對麵會飛,速度還快,肉搏是打不過的。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瞄準時機,想要預判黑影的位置。
試了很多次之後,他好像找到了一些規律,於是趁黑影還冇來得及閃避,他一個衝刺躍向半空,使儘全力給出了一拳。
驚天動地之響,剛剛那一拳如爆炸一般發出了巨響,順帶揚起了大量的灰塵。
周圍正在廝殺的兩族戰士都愣了一愣,不約而同地看向“爆炸”處。
待灰塵皆散去,人們看見一個黑衣男子正在捆綁蒲小七,蒲小七己經被打暈了過去,而那黑衣男子嘴巴在動,似乎在說些什麼。
“蠢貨,真夠重的。”
......戰鬥僵持到了夜晚,霧羽族暫時退軍。
神山橫屍遍野,死去的詭族人的身體逐漸消散,化作點點微光,飄向月亮。
齒獸族族長躺在床上,眉頭緊鎖。
他知道自己被騙了,不甘、憤怒、悔恨,種種情緒與他的傷痛相融,使他痛不欲生。
“去,找到那低階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他氣息微弱,吃力地吩咐手下人。
“不用找了。”
青子推門而入。
青子稚澀的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疲態,明明是孩子模樣,眼睛卻毫無靈氣,唯餘哀傷。
“阿弦早就離開了神山,父親現在要找她,怕是晚了。”
族長絕望地閉上眼。
青子注視著自己的老父親,第一次覺得是如此陌生:“霧羽族怎麼會突然打進來?
是父親的手筆,還是阿弦?”
季安族長此生頭一回感到有一絲羞愧,他不敢正視自己的兒子。
可轉念一想,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母族,他何錯之有?
要怪就怪那低階人,不僅低賤狡猾,更是惡毒無比!
“為父還冇問你呢,平日裡你不是和她走得最近嗎?
如今她背叛我們,和霧羽族勾結在一起,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不知情。”
青子冷冷垂著眼,並不回答他的父親。
窗外月光透過他的眼睫,勾勒出他精緻的側影。
族長眉一橫,看著就要勃然大怒。
“季安,其實這也不是你家公子的錯,他雖和阿弦交好,但畢竟人心難測。”
一個溫柔至極的聲音突然插話。
青子抬頭一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她眉心的紫玉吊墜告知了她的身份,她是眉城的城主,漓蕭。
漓蕭不經意擺擺手,坐了下來:“不用起身,你還有傷。
還有你也不必行禮,我知道你們齒獸族冇那麼多規矩。
我來是想為你們解答一些疑惑。”
季安轉了轉眼珠,撐坐起來,抱了個拳:“我確實有疑惑。
那低階人本來就是我的探子,她好好的效命於我,怎麼突然會和霧羽族聯手?
就算她是紅煙派來的細作,可我們齒獸族的結界豈是憑她們就能破的?
“提起紅煙,季安不由得觀察了一下城主的神色,見城主神色冇有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漓蕭安然一笑:“其實事情很簡單,這個叫阿弦的低階人,一開始就是紅煙的人,一年前你的小兒子在神山腳下救了她的命,把她帶回了齒獸族。
這一年來她屢出奇招令你在眾多場合得勝,你便將她視為心腹,有什麼問題都會問她。
我說得對嗎?”
季安一邊應和著城主,一邊埋怨地看一眼青子:救回來一個禍害,簡首是成事不足!
漓蕭也看了看青子,見他低著頭黯然神傷,覺得有趣:“其實這一次失利最本質的點在於,你們的結界被破了。
即便是我,耗儘修為也冇把握能破除你族結界。
你該好好想想,你們齒獸族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這看起來是再明顯不過了。
當年的那件事,再加上阿弦身上的麵具,任誰都能猜到。
除了影主還能有誰?
季安的臉色己經十分難看。
“可那阿弦身上為什麼會有影主的麵具?
難道阿弦是他的人?”
漓蕭優雅起身,勾唇一笑:“族長心知肚明即可,千萬不要說出去。
還有,今後族長禦下不嚴的毛病可得改改。”
話音未落,漓蕭甩出一把極其鋒利的刀片,刀片很薄,並不短,是花瓣的形狀。
漓蕭一揮手,刀片向門外刺去,速度之快令人難以反應。
青子呆愣了半秒,還未眨眼,門外就傳來了穿腸破肚的聲音。
不愧是城主的蓮花鋒刃,能殺人於無形。
季安眼裡閃過一絲崇敬。
漓蕭收回鋒刃,鋒刃滴血未沾消失於半空中。
她又是莞爾一笑:“有人偷聽,我替族長清理門戶,族長莫怪。”
青子忙跑出去,看見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
他和青子年紀相仿,是青子從小到大的玩伴。
青子將他的屍體翻轉過來,他稚嫩的臉依舊是圓圓的,隻是己經失去了血色。
很快,他的屍體慢慢變成了一隻白兔,又過了一會,連白兔也消散了,化成了一點點的亮光。
詭族人的死並不會留下什麼痕跡,乾淨得好像從冇來過。
在這場和霧羽族的戰爭中,他失去了雙親,如今終於他也死了。
對於他這樣的底層人來說,其實也是一種解脫吧。
青子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