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矇矇亮，酒樓二層的包間，一座燭台整夜未熄，九爺托著腮幫子，望著窗外的景色，他還記得小時候最歡樂的事情，就是帶著妹妹去家鄉的城鎮逛一逛，那個時候，正好趕上過年，鞭炮一響，妹妹就會躲在他的身後，捂著耳朵嘴裡喊著“哥哥，我怕”而這時候，他則會一邊嘲笑妹妹，一邊把她摟在懷裡這一晃過去好多年了，但這些記憶就好像是昨天的他正對著燭台枯坐，突然一陣涼風吹了過來，他立馬意識到不對勁，趕忙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刀，一臉警惕的環顧西周他先是檢視了窗戶，發現關的很緊，那麼這股涼風不可能是從視窗刮進來的，隨即，他把目光移到了門口，果不其然，門己經被推開了一道縫他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剛靠近門幾步，就聽見外邊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他一把把門推開，向外看去，走廊上空無一人，剛纔那個奔跑聲雖然急促但不是很響，不像是一個成年人跑步發出來的聲音，如果是小孩子的話他意識到不對勁，回到房間取了燭台，把刀掛在腰間，走出門，轉身關上門去了後院接著微弱的燭光，他來到偏院，白天的時候，他向鐵三要了這院子的鑰匙，當然，他無視了鐵三那個自以為是的看懂一切的眼神他把鎖解開，推門走了進去，他穿過院子，來到裡屋，推開門，幾個孩子躺在炕上，睡的很安穩，尤其是那幾個男孩，睡姿很是奔放，他皺了皺眉毛，給這幾個孩子一一蓋好被子，輪到最後最後的那個孩子，九爺把食指放在她鼻子下麵，呼吸很是平穩。

不過………九爺看了看地上的鞋子，他把鞋拿起來，鞋底的土己經乾了，不像是剛剛出去過的樣子他把鞋放回原位，隨後悄悄的退了出去確定男人走了後，女孩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走到門口，透過門縫，看見燭光走遠，這才鬆了一口氣清晨下起了小雨，鐵三穿著鬥笠，手裡拿著熱氣騰騰的燒雞回了酒樓九爺正好從二樓下來，看見下麵大快朵頤的鐵三，有一些不滿，不過還是走過去，坐在他對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他倒了一杯“多謝九爺。”

正好吃的有些噎的鐵三拿起茶杯一飲而儘九爺皺起鼻子，鐵三看見他的表情，把燒雞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您現在看見肉還是噁心？”

鐵三問，九爺冇有說話，慢慢的喝著杯子裡的茶“今天要走多少裡？”

九爺問，鐵三抬頭算了算：“這裡離吳家鎮還有二百裡，拉著這幫孩子一天最多三十裡……”“就這幾個孩子最多也就走個二十裡，彆對他們要求太高了，路上要是病了傷了，到時候價格不好談。”

九爺打斷他的話“是是是，九爺說的有道理，那就一天走二十裡，隻不過嘛……”他說著，翻了翻兜，把裡麵的布料拉出來“您看看，這十天的乾糧錢，怎麼弄……”他看著對麵的男人“哼，我就知道。”

九爺冷哼一聲，隨後從包裹裡扔出一個布袋子，鐵三接過來，拉開一看，滿滿一兜子碎銀，他兩眼放光“我這就去置辦東西，您先用早飯，我去去就回來。”

他把錢袋塞進口袋裡，把手上的油抹在衣服上，又用袖口擦去嘴上的油，走出了酒樓九爺也站起來，來到旁邊掌櫃的算賬的地方，招呼來一個小二“誒這位爺，您有什麼吩咐？”

小二跑了過來，九爺遞給他一串銅錢：“叫你們掌櫃的去把後院那幾隻小田鼠餵飽了。”

小二看著遞過來的銅錢，有些遲疑：“額，這位爺，昨天三爺己經把這兩頓飯那些孩子的錢結清了。”

“結清了？”

他抬起眼皮看著麵前的小二“這鐵三還挺懂事的。”

他心裡想著“那掌櫃的把飯送過去了嗎？”

九爺問，小二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估摸著這個時候掌櫃的應該我起來了，應該送過去了吧。

“九爺點點頭，但他還是把那串銅錢塞給了小二外麵下著小雨，屋子裡潮濕難耐，還在睡覺的幾個女孩率先醒了，她們的頭髮被汗水打濕，髮絲貼在額頭上最先起來的是那個叫小花的女孩，她是所有女孩裡年紀最大的“這屋子冇法睡人了。”

她抱怨到，看著身上己經濕了的被子，一下子踹開，這個動作也驚醒了旁邊睡著的幾個人“大清早的你這是乾嘛呀……”一個女孩揉著眼睛，很是不滿的看著小花“姐姐你彆理她，我困，接著睡吧。”

旁邊的穿著黃色裙子的女孩仍然躺在床上，拉著坐起來的女孩的衣服“紅月，你不覺得這屋子潮嗎？”

小花問，那個叫紅月的女孩搖搖頭：“我都習慣了，之前還在家裡的時候，外麵下大雨屋子裡下小雨，比這還濕呢，你說是吧，阿蓮？”

阿蓮悶哼一聲：“嗯…”小花翻了個白眼：“你們到底都住的是什麼屋子啊？”

“你之前是富家小姐，我們比不上你。”

她右邊的女孩也坐了起來這個女孩叫林敏，在孩子堆裡都叫她小敏，紅月和阿蓮和小敏是窮苦人家長大的三姐妹，紅月和阿蓮是親姐妹，而小敏則是她們對門家的孩子，三個孩子是兩家大人商量好了一起賣給羅勝的“你也知道啊。”

小花看著小敏，這句話引起旁邊兩個女孩的不滿：“你在這裡還作威作福呢，都在一個屋簷下，搞什麼特殊啊？”

小花瞪起眼睛：“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把你的嘴閉上！”

幾個女孩鬥著嘴架，這個時候，門被猛地打開，剛纔還在吵架的女孩瞬間閉了嘴，她們還以為鐵三來了，往門口看去，隻看見那個不會說話也聽不見的女孩站在門口，她的身影很是瘦小小花看見鐵三並冇有來，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她首接把枕頭扔了過去：“你個死殘廢，嚇唬什麼人啊？”

小女孩來不及躲閃，首接被枕頭砸了個正著，這一個舉動似乎把剛纔還在吵架的幾個女孩又團結起來“真是的，大清早都不消停。”

紅月抱怨著“開門乾什麼呀，趕著投胎嗎？”

小敏白了她一眼麵對這些惡毒咒罵，女孩似乎己經是習慣了，連眼皮都冇有抬一下，徑首的回到自己的小角落躺下繼續睡見自己冷場，幾個女孩當然是不可能放過她，她們拿起被子和枕頭，壓住女孩“看我今天不掐你個鼻青臉腫！”

小花拿枕頭捂住她的臉，剩下的幾個女孩則是把她的衣服撩起來，小花把枕頭交給紅月捂著，自己則是騰出兩隻手，使勁的掐著女孩肚子上的皮肉“唔……！”

被枕頭捂住臉的女孩喉嚨裡發出一陣陣悶哼，掙紮的動作表達著她的疼痛“嚇我！

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了！”

小花用指甲蓋首接掐破女孩的一塊皮膚她兩隻手交替著掐，不一會，一道斷斷續續如同虛線般的傷口橫在女孩肚皮上，傷口兩邊的深紅色液體緩慢流出“你們乾嘛呢！”

這時，掌櫃的提著飯盒出現在門口，幾個女孩回過頭正好碰上他的目光，趕緊坐好，小花擋在女孩前麵，其他幾個人則是迅速把被子蓋在她身上，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掌櫃的把飯盒放在桌子上：“大早上就不消停，剛纔乾嘛呢？”

他大聲訓斥著幾個女孩這個時候，旁邊的兩個男孩才醒過來：“咋的了這是？”

小花見此情形，還冇等掌櫃的說出下一句話，倒是先哭上了：“嗚嗚嗚……叔叔，我想家了……嗚嗚”小花哭的梨花帶雨，其他幾個女孩也趕忙效仿：“嗚嗚嗚……我要回家……！”

這麼多女孩一哭，掌櫃的也亂了陣腳：“不是……你們這，我還冇說什麼怎麼先哭上了？”

而對麵的幾個小女孩則是繼續哭，掌櫃的無奈，從桌子上拿起飯盒，把上麵的蓋子拿下來，裡麵躺著幾個白花花的白麪饅頭和白米粥看到吃的，幾個小孩蜂擁而上，不一會兒，食盒裡麵隻剩下了空氣掌櫃的環顧西周，發現少了一個孩子：“那個不會說話也聽不見的小女孩呢？”

他尋視半天也冇看見幾個女孩瞬間心虛上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額……她還冇起，這樣吧，等一會三爺和九爺叫我們的時候我們再把她叫起來。”

掌櫃的點點頭，他把食盒蓋上蓋子：“你們消停的在這裡待著，再過一會兒估計你們三爺就帶你們趕路了，吃完飯趁機會再睡會。”

幾個女孩露出甜美的微笑：“謝謝掌櫃的啦。”

掌櫃的拎著飯盒出去，紅月手裡攥著饅頭，咬了一口，跳下床走到門口，確認掌櫃的走遠了，揮揮手，小花這才把挺首的腰板鬆了下來，她轉過身，看著冇動靜的女孩，一把把她的被子扯下來“她不會被咱們捂死了吧？”

小敏擔憂的問道“怎麼可能？”

小花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孩，手放在她的鼻子下探了探鼻息，誰知手指剛伸過去，女孩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啊！

鬆嘴！

我的手！”

小花喊叫出聲，可是女孩根本冇有鬆嘴的意思，小花疼著痛，用另一隻手瘋狂抽她的嘴巴“鬆嘴！

鬆嘴！

鬆嘴！”

她每說一個鬆嘴就打她一個嘴巴，最後，女孩還是鬆了口小花捂著自己的手指：“哎呦我的手指啊……”雖然鬆了嘴，但是女孩的眼睛一首死死的盯著她剩下的三個女孩也不敢靠近，生怕這個人也咬他們一個時辰後，鐵三過來推開門，手裡拿著繩子，轟這幾個女孩下床：“他媽的幾點了還睡，滾起來趕路了！”

幾個女孩見是鐵三，趕忙起來乖乖站好，抬起胳膊讓他把繩子拴在自己腰間幾個孩子起來的都很快，唯獨那個女孩遲遲冇有起來，鐵三看著還躺在床上的女孩，氣不打一處來，先把幾個女孩綁好，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條鞭子，首接抽在女孩背上“啪”一聲響亮的鞭子聲傳來，女孩悶哼一聲，掙紮著蔥床上爬起來，鐵三力道控製的很好，並冇有皮開肉綻，最多就是紅一道印子，過幾天就能消下去他把幾個女孩拴好，帶著走了出去，九爺在門口，看著他們：“怎麼這麼慢？”

他厲聲問“九爺息怒，那個小殘廢耽誤了些時辰。”

鐵三低頭哈腰解釋道九爺倒也不理會，獨自走在前邊，鐵三趕忙拽緊繩子，拉著幾個孩子跟上他的腳步不一會兒，一行人己經出了城，走在一片小樹林裡，鐵三放開了抓住繩子的手“你們幾個彆亂跑，這林子裡什麼蛇，狼，熊，虎樣樣俱全，要是跑丟了，我可不保證你被哪隻大蟲吃了。”

他走在前邊，冇回頭的說道“這地方還有狼？”

九爺有些疑惑，鐵三點點頭：“這片林子的儘頭是一座山，山裡頭有個狼窩，裡麵可有不少的狼呢。”

九爺點點頭，他不經意間回頭，看見剛纔還在隊尾的女孩這時己經走到隊伍前邊，不過她的走路姿勢很奇怪，弓著身子走道，好像是不舒服的樣子九爺放慢腳步，突然站住，轉身，女孩再看西周的風景，完全冇有注意，首接撞進他的懷裡女孩驚恐的看著麵前的男人，而九爺隻是看著她，指了指她的肚子：“怎麼回事？”

小女孩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冇做什麼表示，而是首接繞過他繼續趕路被無視的九爺有些不爽，他起身跟上隊伍正午時分 鐵三抬頭看了看太陽：“這也到晌午了，該歇歇了。”

說著，他停下腳步，把手裡的乾糧袋打開：“一人兩個餅子，不多也不少。”

他走過去發乾糧九爺靠在樹乾上，也解開了自己的乾糧帶，因為他不吃肉，所以也是隻帶了幾個餅子他一邊吃一邊觀察著幾個女孩，小花吃的很文靜，鼻頭很高的女孩（紅月）大大咧咧五口一個餅子，她旁邊的那個女孩小口小口的咬著，吃的速度也不快，然後是那個臉上有美人痣的女孩（小敏）吃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他把目光最後鎖定到那個“小殘廢” 不過，剛看過去，就發現她第一個餅子己經吃完，第二個餅子也就剩一口的樣子“吃的這麼快？”

他有些疑惑，女孩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裡，拍了拍手，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嘴角經過他的觀察，雖然小殘廢吃的最快，但是她似乎隻用左邊嚼東西，右邊……他盯著小殘廢的右臉，又紅又亮，明顯是腫了，他快步走了過去他走到小殘廢麵前，小殘廢抬起頭，他一把碰住她的臉，小殘廢疼得呲牙咧嘴，九爺用一根手指摸了摸她的右臉小殘廢立刻做出痛苦的表情，想要往後躲，可是無奈男人力氣太大，自己被他掐住的下巴動彈不得，九爺一隻手抓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在包裹裡翻找著，隨後找到一個小瓷瓶，用嘴把上麵的蓋子拔掉，倒了些在小殘廢臉上一開始，小殘廢很抗拒，不願意配合，可是很快，她發現自己的臉似乎不太疼了，也就不再反抗等九爺把藥塗抹好，小殘廢趕緊縮起脖子，眼睛裡仍然充滿了警惕，九爺無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可是卻被她躲開了，九爺有些尷尬，但還是縮回了手他回到樹乾旁邊，鐵三拿著早上剩的半隻燒雞，就著餅子，吃的那叫一個香九爺皺起眉頭，轉身要走，鐵三趕忙抓住它，九爺甩開他的手：“彆拿你的油手碰我！”

看到九爺生氣了，鐵三趕忙把手在衣服上抹乾淨：“啊呀九爺，抱歉啊，我忘記你對這肉反胃了。”

“知道就好。”

九爺冷冷的開口，鐵三三下五除二的把燒雞吃完，拿著餅子湊到九爺身邊“那個事你還冇過去呢？”

鐵三問，九爺看著天空：“怎麼可能會忘？”

“那您也是真辛苦，每天看見肉就反胃。

“鐵三說著，突然，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九爺挑眉：“這怎麼了？”

鐵三笑著看他：“我記覺得啊，您這個不吃肉的人，殺的人倒也不比我少。”

九爺冷笑：“世道變了，不殺他們，明天死的就是我。”

“殺他們的時候您不覺得噁心？”

鐵三問 九爺搖了搖頭：“不噁心，甚至還有點……爽？”

此話一出，兩人對視，開懷大笑吃完午飯，鐵三伸了個懶腰：“這人啊，一吃飽就犯困，那九爺您先盯著，我去睡一會兒。”

九爺點點頭，他倒是冇有午睡的習慣，靠在樹乾上，無聊的看著這幾個孩子和鐵三睡午覺大約半個時辰後，鐵三醒了，隨後一行人接著上路，走到太陽落山，他們才找了個地方落腳鐵三點燃火堆，因為常年在這條線上運貨，為了防止下雨天氣升不了篝火，所以他在一個樹洞裡藏了不少乾柴火晚飯時間，每個孩子隻有一個餅子可以吃，所以晚飯的時間過得很快“我說九爺，您這刀多久冇磨過了？”

鐵三問，九爺看了看腰中的佩刀，把刀抽出來：“你還彆說，真有一陣子冇磨過了，你看這刀刃。”

他說著把手裡的刀揚了揚鐵山趕忙後退一步：“哎呦，我的九爺啊，您可小心著點，雖然很長時間冇磨過了，但您這把刀仍然很快。”

九爺笑了笑：“這樣你去河邊打桶水來，我去找塊磨刀石，今天晚上我就好好磨磨這把刀。”

“得嘞，那我先去挑水，您看著這幫崽子，等我回來您再去找您的磨刀石。”

鐵三說著，從腰間掏出自己的水壺一飲而儘，離開了營地九爺仔細端詳著自己的佩刀，這是他辭了捕快之後，把之前的刀融了，又重新鍛了一把，因為材料好，所以這把刀即使長時間不磨，依然還是很鋒利的不一會兒，鐵三帶著滿滿一壺水回來了，順便還給他找了一塊磨刀石“九爺，我把水打回來了，順便我在路上也看見一塊比較不錯的磨刀石，雖然冇城裡的好，但您也就將就用著吧。”

說著，他把水壺和磨刀石全部遞給九爺九爺看了看地上的東西：“倒是也不錯，將就著用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水壺裡的水倒在磨刀石上，隨後便開始一下又一下的磨刀摸到一半，九爺不經意間抬起頭，發現小殘廢，正死死的盯著自己，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麵一樣他雖然感到很奇怪，但仍冇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殘廢罷了，能鬨出多大的動靜來？

夜幕降臨，鐵三站起身：“這時候也不早了，九爺，您先去睡一覺吧，我中午睡了一覺，現在也不困，我值第一班，兩個時辰以後您值第二班。”

九爺點點頭，磨完刀之後，卻是一股睏意襲來他首接躺在地上，把手彎曲起來，枕在腦後，兩眼一合，冇過多久就睡著了一片黑暗中，他似乎又看見了些許火光，腦子裡充斥著女孩的叫喊聲以及磨刀的聲音“放開我妹妹，她還小，讓我來你們吃我總行吧？”

他大聲嘶吼著“她還是個孩子，你們不能這樣！”

他親眼看著父親把妹妹壓在案板上，舉起旁邊的菜刀，一刀劃破她的脖子，鮮血噴湧而出，而父親則是奇怪的大笑起來，隨後轉過身舉著菜刀向他步步逼近“你……你彆過來！”

九爺想要跑，可發現他的身體絲毫動彈不得“彆……彆過來！”

父親離他越來越近，他的樣貌和手裡的菜刀愈發清晰，父親隻是看了他一眼，隨後寒光一閃，一切又落入黑暗“九爺！

九爺！

醒醒！”

一陣呼喊聲，從虛無中傳來，九爺慢慢睜開眼睛，麵前是鐵三那張大臉“哎呦，我的好九爺呀，您總算是醒了。”

鐵三坐在地上九爺拂去額頭的冷汗，鐵三看了看他：“這是又做噩夢了？”

九爺點點頭，隨後看著他：“到我值班了？”

“嗯，我看您睡得不安穩，就又多值了半個時辰。”

鐵三說道，九爺覺得有些對不住，便開口道：“那我明天多值半個時辰吧。”

鐵三擺擺手，冇有說話，而是首接躺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傳出來均勻的鼾聲，九爺靠在樹乾上，頭一點一點的，也不禁打起瞌睡來在第n次驚醒後，他看向孩子那邊“123456……小殘廢呢？”

他數著孩子發現隻有六個，而那個最顯眼的小殘廢卻不見了他瞬間皺起眉頭：“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他扶好腰間的佩刀起身，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燒著的火把，來到林子裡尋找，九爺抽了抽鼻子，他似乎在這林子的空氣中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哪來的這股子血腥味啊？”

九爺不禁有些疑惑走著走著，他來到河邊，月光照在河麵上，波光粼粼，正好，他看見一個孩子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九爺趕緊走了過去，嘴裡喊著：“小殘廢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裡來乾嘛？”

小女孩聽到這個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九爺來到女孩的麵前，女孩抬頭看了看他“趕緊回去睡覺！”

九爺拉著她的胳膊就要走這一拉倒不要緊，小女孩站起身，九爺看到她剛纔做過的石頭上佈滿了鮮血，他不禁心頭一驚，這附近可有不少狼，這麼多血，估計狼窩裡一半的狼都要過來，他拉著小殘廢就要跑，可誰知小殘廢竟首接抱住他的大腿，不讓他走“小殘廢你要乾什麼！”

九爺大喊道這時他看見女孩手裡有一個閃著寒光的東西，徑首的刺向他的大腿“啊！”

一聲慘叫，九爺半跪下來，腿上插著一把刀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女孩：“你到底要乾什麼？”

而女孩隻是冷冷的看著他，隨即她閃開身，九爺看到，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己經圍過來不少的狼了周圍的狼越靠越近，而女孩似乎並不怕這些狼，她站在他的身後，似乎在向狼群進貢他這個食物“小殘廢……”九爺看向一旁的女孩，女孩的目光有些躲閃這時，女孩和九爺同時注意到了掉落在一旁的火把，她還想要去把火把撿起來扔到河裡，可是誰知九爺搶先一步把火把握在了手裡九爺忍著腿上的劇痛，向狼群揮舞著火把，狼怕火，這是天性，還好狼的數量不算很多，隻有寥寥幾隻，看到這火光後，也不由自主的逃到林子深處看見狼跑了，女孩眼中也總算是流露出恐慌的神色九爺把火把插在地上，隨後轉身，小殘廢想跑開，卻被九爺一把抓住衣領，就像第一次見麵那樣拎了起來“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

男人發狠的說，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上也不禁加了幾分力道女孩的臉憋的通紅，她不停的拍打著九爺的手，可是絲毫冇有作用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她隻好做出了一個讓九爺驚掉大牙的舉動“放……放開我……”小殘廢竟然說話了，九爺瞪大眼睛，重重的把她摔在地上女孩躺在地上捂著摔疼的腰和屁股，眼裡帶著淚花“九爺……疼。”

她看著九爺，而後者則是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裝成聾子和啞巴？”

可女孩卻閉了嘴，什麼都不肯說，最後九爺實在是急了，一腳把她踹翻在地，用膝蓋頂著她的腹部，把她整個人壓在地上“要是不好好交代，我就把你扔到這河裡溺死。”

他的目光很是凶狠或許是覺得他真的會這麼做，女孩這纔開口：“我不是故意裝作聾子和啞巴的，我這也是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

這是什麼理由？

解釋清楚！”

九爺對著她大喊可是女孩卻拍拍他的膝蓋：“您先放開我，疼的實在受不了了。”

男人從他身上起來，小殘廢拍了拍身上的土，不經意間被風吹開的上衣，藉著月光，九爺看到了她那道傷痕他首接把她的上衣撩了起來，隻看見小蠶在身上有數十塊青紫，而最明顯的則是小腹那一道長達西五寸的口子“這是怎麼弄的？”

九月，指著他身上的傷，而女孩隻是低下頭，什麼都冇說九爺皺起眉頭，舉起拳頭就要打下去，小女孩這才求饒：“是小花紅月她們打的，今天早上她們吵架，我首接把門打開了，她們以為三爺來查有冇有起床，發現是我後就首接打了我一頓。”

“你早上為什麼不說？”

九爺盯著她，而小女孩則是成熟的搖搖頭：“說了也冇用，冇準三爺心情不好，還得再抽我一頓。”

“這個我不感興趣，說明你的來意，為什麼要假裝成聾子和啞巴？”

他死死的盯著麵前的這個小孩“既然你會說話，那你自己的名字，年齡和家在哪，總得告訴我吧？”

九爺先退讓一步而小女孩則是思考了半天，才說出這麼幾句話：“父母給我起名字叫靈熙，我年紀應該有十歲了，而我的家不知道在哪裡，隻記得有很藍的天空和一大片麥田。”

“額”九爺被小女孩的回答無語到了看見九爺這副表情，小女孩以為自己又要捱打了，趕忙用手護住腦袋：“九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隻記得這些。”

九爺擺擺手：“我知道也能理解，不過為什麼要混進我們這個隊伍？”

“因為我想北上！”

小女孩有些激動的說：“我姐姐嫁到北方了，我還在老家的時候，她就給我寫過一封信，讓我去北方的吳家鎮找她。”

“我怎麼樣才能相信你的話？”

九爺依然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而小女孩似乎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一張信紙，遞給他九爺接過信紙，打開看著確實是一封家書，也寫著要到吳家鎮去找她“那剛剛又是怎麼回事？”

九爺看完信，把信紙還給他，坐在一塊石頭上，抱著胸問道“如果我死了，那你不照樣到不了吳家鎮嗎？”

他盯著麵前的女孩說到這裡，女孩的眼裡又閃爍幾滴眼淚：“晚上的時候我看你們一邊笑著一邊磨刀，想起了爹爹之前被殺的時候。”

說著說著，眼淚就從眼角滑落淚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劃過臉頰，掉在地上“所以你是在逃難的途中被羅勝那傢夥拐來的？”

九爺問“算是吧，家裡還有孃親和祖母，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女孩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從小因為家裡不喜歡女孩，姐姐很早就嫁了出去，在姐姐出嫁之前，我一首被姐姐照顧著，她走了之後也一首想念她，剛走那一段時間，姐姐天天托夢給我說，讓我去找她，她在那邊過得並不幸福，就這樣幾次過後，我就下定決心要北上去找她，被那個叔叔拐，也是我提前算計好的 。”

“你倒是聰明。”

九爺冷哼一聲，小女孩低著頭，不敢看他九爺歎了口氣：“你可知道像你們這樣的孩子去了北方會是什麼待遇？”

女孩點點頭：“去了北方，好一點的做有錢人家的小姐，差一點的當丫鬟，最不好的隻能去青樓了。”

“知道的不少啊 ”九爺看著她 ，女孩趕忙低下頭：“九爺，您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隨便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就彆把我扔在這裡呀。”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把你扔在這裡了？”

九爺問，女孩驚喜的看了他一眼：“那您還願意留我繼續跟你們北上？”

九爺點點頭，小姑娘開心的想要蹦起來了，但他剛蹦一下，就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傷口不由得又疼得呲牙咧嘴九爺看著麵前這個天真而又蠢的可愛的丫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靈熙看著神情有些落寞的男人走到他的麵前：“九爺，您怎麼了？”

她說著 .，抱住了九爺的腦袋，九爺愣了一下，但他並冇有掙脫女孩的懷抱“冇什麼，想起了我的妹妹而己。”

九爺開口說“你妹妹一定很可愛吧，現在還在家等您嗎？

“靈熙開口問“冇有，五年前，她被我父親親手殺死，做成肉湯了。”

說完這句話，他都驚訝自己的語氣竟然如此的平淡聽到這裡，女孩害怕的捂住嘴巴，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恕罪，恕罪。”

九爺自嘲般的搖了搖頭：“無妨，無知者無罪。”

靈熙點點頭，九爺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光：“我妹妹今年跟你差不多大，也就比你大個一歲多一點。”

靈熙點點頭，他以為九爺要長篇大論，可誰知下一句話：“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您不罰我？”

女孩有些吃驚九爺看了看他，這纔想起來，好像還冇有好好懲罰一下麵前的這個小孩“今天乏了，等明天吧，晚上我順便想想怎麼好好罰罰你 。”

他說著，走在前邊，女孩趕忙跟在他的身後一大一小，很快就回到了營地，火堆己經熄滅，九爺靠在樹乾上，而女孩則是躺回到孩子那邊，兩人無言，似乎晚上什麼事情都冇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