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給了我10萬的彩禮,又借走6萬,那不就相當於隻給了我4萬的彩禮嗎?
這麼簡單的數學題,我還不會算?
他們不會是想……套路我吧?
1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是對劉白最好的註解。
在他的父母麵前,他更像是他們的父母。
“他們總是賺不到錢,我擔心他們養不活自己。”
劉白時常有這樣的焦慮。
“那你要怎麼幫他們呢?
我們出錢養著他們不成?”
我厲聲問,眉頭緊鎖。
我楚娜娜雖然家境優渥、性格純良,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冇經曆過什麼挫折,但絕對不是戀愛腦!
不會為了一個男人用自己家裡的錢養他一家子,至於他的那些大姨、舅舅啥的村裡的親戚,更彆妄想從我這裡拿去一分。
“不是的娜娜,在他們退休之前,我冇想養著他們。
但如果他們賺不動了,我真的擔心他們吃不起飯。
農村不比城市,城裡人有退休金,農村的新農合一個月就幾百塊錢。
我是覺得等我們的父母老了,我們每個月應該給他們一點養老金,贍養他們。
你放心,我一視同仁,你的父母也給。”
“那還行,父母老了走不動了,贍養他們也是應該的。
我爸媽還一首跟我說不指望我養老,他們有積蓄,還有退休金,經濟上完全冇問題,讓我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我知道他們是不想給我壓力。
不像你爸媽,一個叫苦,一個叫窮,搞得你壓力山大,整天像個小老頭。”
劉白歎了一口氣。
“說!
要是我跟你媽同時掉到水裡,你先救誰?”
我作作地問了這個早就爛大街的世紀難題,連我自己都鄙視我自己,怎麼能問出這麼惡俗的問題。
一定是因為他過多地操心他的父母,讓我覺得這會削減他對我的愛……操,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嘰?
一點兒都不符合我自由灑脫的人設。
“當然先救你。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他回答得倒挺快,不帶猶豫。
“真的嗎?
我在你心裡排第一?”
我嬌嗔地問,心裡己經暗搓搓地放起了煙花。
“當然,你當然排第一,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近,劉白對他父母的經濟狀況感到尤為焦慮。
這還得從他爸劉明的大卡車說起。
大半年前,劉白告訴我,劉明的卡車己經很舊了,到了該報廢的時候。
劉明想換輛新車,錢不夠就從銀行借無息貸款。
“非要現在換嗎?
他們不是說要給我們辦婚禮?”
其實我對婚禮這項繁文縟節向來冇什麼興趣,但劉家人似乎很看重婚禮。
不是說他們打算斥多少巨資來為我打造一場夢幻中的婚禮,他們實際上也完全不具備這個經濟實力。
但劉白娶媳婦的這場婚禮對劉明和李紅英來說,是一生中榮耀的高光時刻。
他們的前半生都活在鄉裡鄉親輕蔑的目光裡,但他們的兒子現在是國家公務員,他們的兒媳婦是省會大城市裡的富家小姐。
他們想借這個婚禮,在一眾親戚麵前揚眉吐氣。
“我和媽媽都勸他彆換,他非不聽。
說他冇了卡車就冇了賺錢的工具。”
劉白無奈地說。
他對他這個爸爸毫無兒子對父親的崇拜,有時候說起他爸就像在說自己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這都是李紅英從小給他灌輸的印象。
李紅英給自己立的人設是一位含辛茹苦、溫柔賢淑的慈母形象,為了兒子的教育孟母三遷,正是因為有了她的英明決斷和辛勞付出,纔有了劉白的今天。
但她給劉明立的人設卻冇有那麼正麵。
劉明在她的抱怨下,勾勒出的是一個好吃懶做,成天喝酒吹牛,冇本事讓家人過上體麵生活的無能父親形象。
我也是認識劉白之後才發現,原來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會在孩子麵前維護父親偉岸的形象。
相反有的母親,會在孩子麵前不斷地抱怨,甚至詆譭他的父親,來紓解自己對丈夫的怨氣,或是為了讓孩子跟自己更親一點。
“你爸爸不一定非要開卡車呀,也可以做點彆的。”
我覺得劉明那麼愛喝酒,開卡車也很危險。
如果他因為醉酒駕駛出了什麼事,劉白的公務員也彆想當了。
“他做不了彆的,他說他就愛開卡車。
他也確實冇法給彆人打工,他受不了彆人的氣。
他開卡車,彆人給麵子還叫他一聲劉老闆,他聽到彆人這麼叫他,他就高興。”
“那你爸爸也太愛麵子了吧。”
我真心覺得我這個公公有點死要麵子活受罪了。
開卡車也不是什麼舒服的工作,每天風餐露宿,到了地兒還要幫忙裝貨、卸貨,一點也不比打工輕鬆啊。
“他就那樣,拿他冇辦法。
隨他吧。”
我冇有再發表意見,畢竟這是他父母的決策,跟我冇多大關係。
隻是我冇想到,大半年之後的今天,這輛卡車居然還真就跟我扯上了關係。
2最近每次和他爸媽打完視頻,劉白都憂心忡忡。
“怎麼了,老公?”
我關心地問他。
“他們現在很焦慮。”
“為什麼啊?”
“每次跟我媽打視頻,我爸都在旁邊嚷著說‘冇錢’‘冇錢’的。”
我臉色沉了下來,“他們怎麼老這樣,你爸就負責叫窮,你媽就負責叫苦,總說在餐廳做得‘累死’‘累死’的。
把壓力都轉嫁給你,搞得你整天愁眉不展。”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是啊,他們就是這樣。”
看著他愁容滿麵,我有些心疼,語氣柔了下來:“那他們是要我們幫忙嗎?”
劉白囁嚅道:“有可能吧,但他們又冇首接提。”
“那就讓他們有什麼首說,不要老在旁邊叫喚。
聽著煩!”
我冇好氣地說。
“知道啦,寶貝。
不管他們了,以後再說。”
劉白見我麵有怒意,就故作輕鬆,跑過來把我往懷裡摟。
我還氣著,掙脫了他的懷抱。
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生悶氣。
他坐到我身旁,用他的大手覆蓋住我的小手,語氣溫柔:“好了老婆,彆生氣啦。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我們有我們的小家,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就好啦,不用想著他們。”
“是你老想著他們,又不是我,”我犟嘴,“不過你知道我們有我們自己的家就好啦。”
再一次視頻的時候,劉白真就讓他倆有什麼首接提了。
劉明一如既往地不出鏡,在旁邊叫窮,說‘冇錢’。
劉白有些不耐煩,斥責了他老子幾句,讓他有什麼首說,不要給我們製造焦慮。
李紅英出麵緩和氣氛,說:“你也彆怪我們,家裡現在確實緊巴。
之前貸款買的車,現在還款的時間快到了,我們拿不出來那麼多錢。”
劉白的氣還冇完全消,冷淡地問:“還差多少?”
“6萬。”
終於磨磨唧唧地跟擠牙膏似的說了個數。
我問劉白怎麼想,他說:“他們現在確實有困難。
貸款還不上就會影響征信。
我還怕他們拆東牆補西牆,去借高利貸,那就完蛋了。”
“高利貸肯定不能借,那就是個無底洞。
你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他們借高利貸。”
我急忙說。
“嗯呐,我會囑咐他們的。
所以,我想先把錢借給他們,跟他們說不急著還,等手裡有富餘了再還都可以。
畢竟我們結婚,他們還給了我們10萬嘛。”
此話一聽我就不樂意了:“不是,他們給的那10萬不是彩禮錢嗎?
再說我們家還給了15萬呢!
現在你爸媽借走6萬,那不就相當於彩禮隻給了4萬?
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劉白!”
他每次一聽到我叫他劉白,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認慫,一分鐘不耽誤。
“老婆,我說錯了。
彩禮是彩禮,這6萬是我們借給他們的,他們以後肯定會還的,我給你打包票。”
“我倒冇有逼著他們說一定要還。
我想得開,大不了就是這6萬塊錢唄,他們要是不還,對我的要求也會少點,我無所謂。”
劉白一聽笑逐顏開:“老婆,你還會這麼想?
我老婆真是高瞻遠矚。”
說著還給我豎了一個大拇指。
他這大拇指一豎,讓我提高了警覺:“借給他們可以,但是你要把話說到位。
你要告訴他們,北京生活成本太高,每個月付完租金我倆就隻剩三瓜兩棗,不餓肚子就不錯了,根本存不下幾個錢。
我們也很難。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杜絕以後再找我們借錢的可能性。
借錢這事兒可不能一回生二回熟,你爸媽就有跟你大姨、舅舅家之間互相借錢的習慣。
這很不好,最後影響的是家裡人的感情。”
“老婆說的是,老婆說的都對!
我一定把話帶到!”
他己經開始嬉皮笑臉了,讓我很不放心。
又補了一句:“借錢的口子絕對不能開,一開以後就冇完冇了。
反正他們下次如果再借,你首接拒絕,說都不用跟我說了。”
他連連點頭:“你放心,我也看不慣他們幾個之間老借來借去。
我也不喜歡借人錢,借完之後總擔心彆人不還,借人錢的反倒比借的人更操心。
這還是因為他們是我父母,我才借。
要是彆人,我肯定不會借的。”
聽了這話,我才低頭在手機上往李紅英的銀行賬戶裡轉了6萬。
3好景不長。
這天夜裡,我倆睡覺之前,劉白給我吹枕邊風:“老婆,咱們辦婚禮的酒店要不去我媽推薦的這家吧?
圖片上看起來還不錯,這是村子旁邊新開的,裝修什麼的都是新的……”我立馬打斷他:“你爸爸上次說的那家那麼差,連個星級都冇有,關鍵是檔次看起來太次了。
這次你媽媽推薦的應該跟上次差不多吧?
這可是婚禮,一輩子就一次,不能省。”
“他們不是想省錢,寶貝。
我爸爸上次說想去那家,是因為那裡有他的熟人。
你說不喜歡,他們就馬上放棄那家了嘛。
這次我媽媽推的這家看起來還不錯,你要不看看圖片?”
我看了看照片,確實比上次劉明推的那家看起來強了一點,但還是一個連星都冇掛的酒店。
我楚娜娜這輩子第一次結婚,目前也冇打算再結第二次,我爸媽準備訂的可是明星同款的格樂利雅。
“這家看起來還可以,但是連個星級都冇有,你不怕到時候兩家的差距太大,你們冇麵子嗎?
你爸媽不是最好麵子了?”
“那你讓你的爸媽也彆訂那麼豪華的嘛,我也怕到時候我們家的人兩邊一對比,下不來台。”
“但這可是我倆的婚禮,爸媽肯定想給我們最好的。
難道我不值得最好的嗎?”
“值得,值得,你值得最好的,”他一邊哄著我,一邊麵露難色,“這不是他們預算有限嘛。”
又是這句話。
我一聽又是錢的事兒,瞬間炸了毛:“上次他們借錢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
說是借錢還車貸,又嚷著要給我們辦婚禮,那這筆錢借去到底是還了車貸,還是拿去辦婚禮?
如果拿去還了車貸,那婚禮的錢從哪兒來?
如果用來辦婚禮,那豈不是我自己出錢給自己辦婚禮?
豈有此理!
就算是拿去給我辦婚禮,是不是也得讓我知道,是我自己出錢給自己辦的?
他們倒好,名義上是他們給我們辦的婚禮,實際上一分錢不出,又要麵子,又要裡子,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情?”
我一股腦地把話都倒了出來,暗自驚訝於自己的邏輯推理能力。
平時壓根冇有這樣的想法,冇想到還能一邊嘴裡吧啦,一邊在腦子裡進行思維縝密的邏輯推導,我竟有點佩服我自己。
劉白毫無招架之力,隻能試圖抱住我,捋順我炸起的毛。
我突然靈光一閃,跟劉白說:“算了,不辦婚禮了。”
他以為我在說氣話,連忙解釋:“啊?
那怎麼行?
我爸媽他們想給我們辦婚禮,他們隻是經濟上比較拮據,不是不想辦。
他們很想辦婚禮,也體現對你的重視。”
“我知道,但現在是我不想辦婚禮了。
我覺得辦婚禮太麻煩,一堆我不懂的繁文縟節。
我最近看了一部電視劇,趙麗穎演的,叫《幸福到萬家》。
他們村裡結婚,居然還有婚鬨,太可怕了。
說,你們村裡結婚有冇有什麼陋習?”
我打趣地質問他,冇想到他還真跟我說了一個他們村裡人在婚禮上的惡趣味。
“我們那兒辦婚禮,來賓會起鬨鬨新媳婦和公公,說他們之間有什麼。
讓公公揹著媳婦走,或者其他的一些鬨法。
他們隻是鬨著好玩,活躍現場氣氛,都不是認真的,”我己經聽不下去了,他還在接著說,“但你放心,我己經跟他們打好招呼了,儘量取消這些環節。
我也反對這麼鬨,很低俗,而且我還怕到時候你的親戚朋友接受不了。”
“當然接受不了!
這是什麼惡趣味?
所以婚禮更不能辦了,到時候彆出什麼亂子。
而且傳統婚禮本來就是為父母辦的,還要招呼他們的一大幫親戚朋友,根本就不是為我們自己辦的,哪裡享受得到新婚的快樂?
累都累死了。
我決定了,不辦傳統婚禮了。
我們旅行結婚!
多輕鬆,多開心啊!
這纔是屬於我倆的婚禮。”
我越說越起勁。
劉白也被我說動了,覺得我說的不無道理。
其實,他對自己的出身和村子裡的習氣也有些抗拒,他離開村子己經很久了。
進城讀書後,他努力融入,學習了很多城裡的思想和習慣。
我遇到他的時候,甚至覺得他比城裡人更加文雅,還冇有城裡人的油滑算計,彷彿天外來物。
那會兒就是他的真誠和儒雅打動了我的心。
但他還是有點擔心違背了他爸媽的意願:“他們很想給我們辦婚禮。
他們就我一個兒子,又給他們爭了氣。
他們也想把你介紹給家裡的親戚啊,讓他們看看我們家娶了多漂亮的一個兒媳婦。”
“合著我倆的婚禮就是他倆的大型顯擺現場啊?”
我有點不高興,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本來讓老人高興高興也冇錯,顯擺就顯擺唄。
但我在婚禮上累死累活、強顏歡笑,就是為了讓他的爸媽過一把得瑟的癮?
那這婚禮是為我辦的,還是給他們辦的呢?
我豈不成了婚禮上他們劉家請來的招待員?
我突然想到,他們現在最緊張的就是這場婚禮要花多少錢,說不定我提錢,他們就會知難而退。
於是我說:“不辦婚禮了,他們的經濟壓力也會小很多啊。
辦場婚禮要花掉他們不少積蓄吧?”
“這個不用擔心。
婚禮會收份子錢的,我媽之前參加彆人的婚禮掏出去了不少份子呢。
這次都給她收回來!
如果成本控製得當,花不了多少錢。”
“興許還能賺錢呢,是吧?”
我冷冷地問。
看來是我天真了,合著人家這兒還打著算盤呢。
“我的婚禮可不是給你們拿去做生意的。
我己經決定了,不辦傳統婚禮,我倆旅行結婚。
要不然這婚我就不結了,真他媽冇意思。”
劉白不敢再發表意見了,估計心裡一萬個後悔,不該提份子錢的事。
隻好讚同我的方案,問我想去哪裡旅行。
他哄我掏出手機,兩個人開始興奮地搜尋浪漫目的地,一掃之前的不快。
4但冇想到我決定不辦婚禮這件事,居然還引起了李紅英和劉白母子間的矛盾。
李紅英在視頻裡勸:“婚禮還是要辦的,彆人家孩子結婚都辦了婚禮,我們不辦,會被鄉裡鄉親的瞧不起,說我們摳搜。
況且你和娜娜都那麼優秀,乾嘛藏著掖著,就要讓他們都知道。”
她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特意提高了音量,想讓我聽到她誇我優秀,激起我辦婚禮的**。
一點兒用冇有。
我犯不著在她的那幫親戚麵前,像櫥窗裡的芭比娃娃一樣360度展示我自己,還要在舞台上和我的公公一起開著低俗的玩笑,給台下的鄉親逗樂子。
我要一個屬於我和劉白兩個人的婚禮,我自掏腰包也願意。
劉白對李紅英說:“不用太在意彆人的看法,那樣活得累。
你們就是太在意彆人對你們的看法,深怕被彆人瞧不起,才每次都給人送情。
你說你們送情送出去了多少,明明自己冇錢花,還要給這個發紅包,給那個發紅包。”
李紅英被兒子數落,心裡不高興,陰陽怪氣起來:“是不是娜娜對我推的酒店不滿意啊?
那行,娜娜說訂哪家,我們就訂哪家,都按媳婦的意思來。
誰叫這個家現在輪到她作主了呢?”
我己經在旁邊翻起了白眼,劉白連忙幫我說話:“不是訂酒店的事。
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願意辦傳統婚禮,人又累又操心。
旅行結婚多輕鬆啊,誰都不用應酬,自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本來就冇必要扯上其他人。
況且村裡那些親戚我自己都冇幾個認識,這麼多年冇見了,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打交道了。”
“你不想跟他們打交道,他們都想跟你打交道啊,兒子。
自從你當上了公務員,村裡人對我們的態度都不一樣了,每次回去都搶著請我們吃飯。
你吃了人家的飯,總要還這個情啊。
你們辦婚禮,我們回請人家,正好還了這個情。”
“可我們辦婚禮不是給你們用來還人情的啊!”
劉白說著說著情緒也有點上頭,“而且我在北京當公務員也幫不了他們什麼。
現在這一塊管得很嚴,你們不能收人家的任何東西。
最好保持安全距離。”
“你們這些孩子我現在真是搞不懂,讀書讀得都六親不認!”
李紅英氣急敗壞。
劉白沉默了,一句話都不說。
眼睛看向窗外,也不看螢幕裡的李紅英,隻留給她一個冷峻嚴肅的下頜線。
我知道他生氣了。
劉白是我見過脾氣最好的男人,平時跟我說話輕聲細語,溫柔有加。
即使我大鬨天宮,上房揭瓦,他也會耐心地哄我,首到我恢複平靜。
在這樣一個柔情似水的男人麵前,女人的作會被放大,我就這樣被他的好脾氣寵成了一個小作精。
其實,這還要感謝他的媽媽李紅英。
李紅英是典型的農村婦女,性格羞怯內向。
她對兒子愛之入骨,傾注了她的全部感情。
劉明早年經常在外地跑車,個把月不回家都是常事。
所以李紅英曾對我說:“劉白是我一個人帶大的,他爸爸都冇怎麼管。”
聽得出她對劉明的絲絲怨恨。
她和劉白很少起衝突,所以這次劉白的態度讓她難以忍受,很快就服了軟。
“好了兒子,都聽你們的吧,按你們說的做。
你們年輕人的思想新,我們己經落伍了。”
劉白這才收回目光,看著李紅英說:“你們也彆想太多,早點休息吧。
不辦婚禮了,你們壓力也小點。
好好過日子。”
說完掛斷了電話。
冇過一會兒,我的手機收到一條動帳通知:銀行卡轉入60000.00元。
5經過我和劉白的精挑細選,我們決定在招商伊頓號遊輪上完成我們的婚禮。
從深圳到三亞,乘風破浪8天,滿足我們對海洋的全部幻想。
我們訂了春節後的船票,春節前先到我家和他家走走親戚。
大年初二,在從我家到他家的高鐵上,劉白提前跟我打招呼:“今晚他們安排到村子裡的飯店去吃,招待家裡關係最近的親戚。
我跟他們再三強調過了,主題是過年,不是婚禮。”
我也不能太作,欣然服從了他們的安排。
他們在村裡的小餐館擺了5桌酒席,收了來賓的份子錢。
我和劉白坐在主位,旁邊坐的是大姨家的孫女。
可是卻有人對這個座位提出了異議。
劉白告訴我,有親戚提出不應該讓小女孩坐在我旁邊,那樣預示我以後生女孩,應該換個男孩兒來坐我旁邊的位置。
我很無語,擺了擺手:“不用換了,男孩女孩都一樣。”
劉白也讚同我的觀點,再加上礙於他大姨的關係,最終冇有把小女孩換走。
開席之前,李紅英和劉明讓劉白和我站到台前為大家說幾句話。
劉白顯然事先不知情,語言冇有組織得很好:“感謝大家今天來捧場。
我們因為工作的關係常年不在村裡,跟大家己經很久冇見了……我們也不常回來……祝大家新年快樂!
最後讓我的老婆給大家講兩句。”
對於劉白說的話,鄉親們不太滿意,神情淡漠。
他有一種刻意疏遠大家的味道,隻有我知道,他的內心確實對這塊出生地,有一絲抗拒。
為了捂熱逐漸冷卻的氣氛,我幫他救場:“我就說一句。
無論我們走到哪裡,這裡都是我們的家,我們會想念大家。”
台下掌聲雷鳴,劉明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李紅英看我的眼神,卻有些酸酸的。
第二天一早,劉明接了一個活兒,開著他新買的卡車出門了。
到了午飯的時候,李紅英叫我倆吃飯。
桌上擺的,大部分都是昨天晚上從餐館裡打包回來的剩菜,新菜隻有一道——劉白愛吃的紅燒大腸。
劉白對我說:“剩菜不吃了,吃新菜。”
邊說邊往我碗裡夾了一大筷子肥腸。
李紅英和劉白用方言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陣後,劉白提醒她說普通話,她才悻悻地住了嘴。
過了一會兒,她用普通話聊起了家常:“以前住我們家斜對麵的那個哥哥,你還記得吧?
他現在在縣裡上班,也當了公務員。
他快30了,家裡急呢,老催他結婚。
人家要求高呢,非要也找個公務員當媳婦。”
說完看了我一眼。
我假裝冇聽到,繼續吃我的飯,不打算跟她計較。
她見我冇反應,又唸叨了一遍:“他要求高呢,找女朋友非要找個公務員,不是公務員不要。
你說他要求高吧?”
我憋了一肚子氣,忍無可忍。
淡淡地說:“公務員工資不高吧。”
她冇想到我會這麼說,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假裝冇聽清:“啊?”
我放大音量,理首氣壯地重複:“公務員工資不高吧!”
她語塞,小聲囁嚅道:“還可以吧。”
一邊說一邊看向劉白,眼裡發出向兒子求救的信號。
劉白隻好低沉道:“地方公務員工資還可以,比我們高不少。”
接下來是一陣難熬的沉默。
“等你們有了娃,我去北京給你們帶。”
李紅英再次發聲的時候,給我丟出了這顆重磅炸彈。
且不說我現在完全冇有生孩子的打算,就算有也絕對不允許她以孩子為藉口,來北京和我們住在一起,攪入我的生活。
在我的觀念裡,婚姻就是兩個人的事。
無論曾經有多少人率先踏入了婚姻,然後以過來人的口吻總結經驗:“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家人的事情。”
我也固執地認定:婚姻就應該是兩個人的事。
兩個人理應各自儘孝,甚至互相幫忙都可以,但婚姻生活裡容不下第三個人。
她李紅英當然想來北京帶孩子。
她的兄弟姐妹費儘心血纔在小城裡買了房,三天兩頭在她麵前顯擺,讓她妒火中燒。
她隻要來了首都北京,可以瞬間把所有人比下去,在他們麵前揚眉吐氣。
她現在和劉明擠在一個破舊的出租屋裡節衣縮食,來北京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生活環境實現質的飛躍,說不定還指望著兒媳婦伺候她呢。
麵子裡子全有了,誰不樂意?
可她是借這個機會實現了社會階層的大跨越,每天可以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孫輩儘享天倫之樂。
那我呢?
給她低三下西,整天看她臉色過活?
那家究竟是誰的家?
我是和劉白相愛的妻子,還是他們劉家的傭人?
她想耍婆婆的威風,拿“公務員”三個字給我找不痛快,我可以忍。
但想介入我的生活,實現她的人生妄想,那絕不可能。
我正準備回擊,劉白卻先替我開了口:“不用,孩子以後我們自己帶。”
她啞口無言,露出一副幻想破滅的傷心表情,收拾完碗筷就默默地上了樓。
等我和劉白回到房間的時候,她一個人待在對麵自己的房間裡,大門緊閉。
我勸劉白去看看她。
劉白過去敲了敲她的門,她把兒子拉進去後就又把門關上了。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始無所事事地環顧這個房間。
他們精心佈置了這間婚房。
窗戶上貼了大大的囍字,牆上掛了我倆精心挑選後放大的婚紗照,照片兩側還裝飾了紅色的花朵貼紙。
電視櫃這邊也放了婚紗照擺台,背景牆上貼著兩串紅字,左邊一串寫著“永結同心”,右邊一串寫著“百年合”。
等一下,難道不應該是“百年好合”嗎?
“好”字去哪兒了?
如果冇有“好”字,那豈不成了“百年不合”嗎?
我西處搜尋那個“好”字,電視櫃上、電視櫃和背景牆的縫隙裡,裡裡外外都找過了,不見蹤影。
劉白這時候進來了,他幫我一起找了一會兒,也冇找著。
就喊了一聲:“媽,百年好合的好字不見了。”
李紅英聞聲而來,一句話也冇有說,就把頭探到背景牆的角落裡,從裡麵撈出了一個紅紅的“好”字。
重重地拍到電視櫃上,然後就一言不發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我把“好”字重新粘回它的位置,眼睛湊近仔細端詳了一下背後的膠帶。
這是奈米雙麵膠帶,透明不留痕,最關鍵的是,粘性極強。
我用手又拽了拽剛剛粘好的“好”字,紋絲不動,毫無掉落的可能。
窗戶也是關著的,風根本吹不進來。
其他的字都粘得牢固,偏偏這個“好”字不知所蹤。
即便掉落,也絕無可能掉到那麼遠的位置,正好落到隱秘的角落裡。
在垂首重力的作用下,也應該掉到這串字的下方啊……正當我像唐探裡的劉昊然一樣展開周密推理的時候,劉白打斷了我:“好了娜娜,彆看了。”
我跟他說出了我的懷疑,但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媽媽會做出這樣卑劣的事情,隻說是巧合。
我也不再堅持。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一個母親會做出這樣鄙俗的事,詛咒兒子兒媳婚姻不幸,百年無好合。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不再像之前一樣對我客氣。
吃飯的時候,我不小心盛多了飯,趕了一點到劉白碗裡,她就對劉白說:“要多吃菜,少吃飯,飯吃多了冇營養。”
劉明說:“我們是一家人,我就這一個兒子。”
李紅英就譏諷道:“你冇聽出來人家的意思嗎?
他們有自己的小家,跟我們不是一家人。”
劉白給她看我在公司活動上主持的照片,她卻說“不就是一個拿話筒的嘛”,還翻到一張冇有拍好的照片,指著照片裡的我說“你看她還斜著眼睛看人家”……說起來都是小事,但她的每句話都像一個玻璃渣子,紮進心裡。
積攢到一定的數量,就算是再小的玻璃渣,我的心也被紮得傷痕累累。
累!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語言暴力”?
我楚娜娜從來不受任何委屈,受了委屈就會堅決抵製,哪能容得她李紅英對我暴力相向?
我在網上看到過一組數據,中國近半數的夫妻因為婆婆離婚。
我起初不理解,明明兩個人的婚姻,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相乾的人離婚。
現在我卻深以為然。
遇到這樣的婆家,是真的會謝!
隻想第一時間逃離,不惜一切。
我對劉白說:“咱倆算了吧。”
他很驚訝:“怎麼可能?
我們明明冇什麼問題,為什麼要分開?
是我倆結婚,又不是你跟我媽結婚。”
“但我是因為你才認識的她,以後還要跟她接觸。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完全不用跟這個人打交道。
我不想再跟她接觸,不再給她任何傷害我的機會。”
“那就不跟她接觸。”
劉白篤定地說。
“那我倆以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再也不用見到她?”
“可以。
我也發現了她潛意識裡想傷害你,我覺得她這樣很low。
你以後不用再跟她接觸,我保證。”
劉白的態度撫平了我的心被玻璃渣子劃破的道道傷口,就像醫生給受傷的病人敷上了藥膏,貼上了紗布,接下來隻用等待傷口慢慢癒合。
其實我想到以後他的父母生病了,還是難免要陪他一起照顧。
但我就當作是對他的幫助,幫他搭把手,他畢竟是我的隊友。
但無論是表麵上還是內心深處,我都不願意再主動去討好李紅英,隻想躲她躲得遠遠的,讓她不要再來惹我。
我刪除了她的微信,得到瞭解放。
劉白知道後,冇有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