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餘把車開進了白明租的這小院子裡,眼睛上掛著一副拉風的墨鏡,看見白明跟顧靜冬站在一起,站在車邊,意味不明的對他兩笑了一下。
顧靜冬抬了一下頭,雲南的天氣簡直就跟見了鬼一樣,昨夜下了那麼大的雨,甚至早上的時候還有微雨,到現在,太陽跟炮仗一樣,一下子炸開,熱了起來。
白小白作業早就寫完了,戴著一個明黃色的帽子,走過去拉了拉劉全餘的手。
也不知道兩人神交了什麼,總之,顧靜冬進門拿包的一點時間,再回來,白明已經坐上了主駕駛,後座上,劉全餘好像給白小白帶了什麼禮物,兩個人大喇喇的把後排占了全部。
顧靜冬看了一下,沉默的上了副駕駛。
“往哪裡開?”
白明問後座的劉全餘,似乎心情不錯,金色的晨光從側麵照到了他的臉上,板寸頭,高鼻梁,長睫毛,抿著的有菱角嘴唇,從顧靜冬的這個角度看過去,整個人就好像一張被鍍上金邊的剪紙,這樣的美好讓她心裡某個地方,突然就“咯噔”了一聲。
劉全餘跟白明說了一遍大概的路線,顧靜冬對這裡不熟,所以囫圇聽了一下,也冇明白說的是什麼地方,隻大概懂了,是個更靠邊境的小鎮,今天貌似有集市。
白明隻聽了一遍,就在心裡把大概的路線圖規劃好了,他不像劉全餘,喜歡折騰,除非必要的任務,他不太願意出門,但是路走過一遍的,他基本都能記得。
白小白不是個話多的孩子,白明就更是能省就省,一路上最活躍的就是劉全餘,東拉西扯了很多不著調的話,期間討問了顧靜冬不少關於小楚的情況。
看他那在意的樣子,好像對小楚真的有點意思。
“你要是能保證以後對小楚好,你就去追吧。”
顧靜冬笑了笑,原本隻是一句慫恿式的玩笑話,但是說出來之後,劉全餘卻有些犯難了。
“你說我一個窮當兵的,脫下一身軍裝就什麼都冇有了,人家姑娘能等我嗎?”
劉全餘一句話說出來,整個車裡都安靜了下來。
顧靜冬再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張了好幾次嘴,都冇有開口說出來。
聽劉全餘說,他是這邊本地人,父母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家裡的條件就一般般。
但是配小楚的話,還差了一大截。
小楚家裡的經濟條件在本市裡雖然不屬於大戶,但是小康有餘,兩邊城市的經濟條件一對比,發現完全就是兩個不相乾的人。
“總有不計較得失傻姑孃的。”
劉全餘隻是笑笑,不再搭話。
顧靜冬也笑了笑。
她自認為,她不屬於那種傻姑孃的範圍裡。
當年與白明第一次相親的時候,就已經在心底擔上了一把稱。
就比如白明的皮相品行,還有家世背景之類的,都如同兩邊天平上的砝碼,任何一方傾斜了,白明求婚的時候,她都不會答應的這麼乾脆。
白明的家裡雖然在早幾年破產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底還在,並且相處幾次下來,白明的品行也不像那種富二代的紈絝子弟,父親早亡,母親改嫁,嫁過去之後也不用擔憂會有摩擦,就連新房都裝修好了。
她捫心自問,如果白明當初真的一窮二白,身上揹著還不完的債,工作又暫時不穩定,那種情況下,她肯定不會繼續和這個人再聊下去,甚至見都不會見。
這世界上,為愛情不計較得失的傻姑娘有,但是很少,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對方的條件很差,潛意識裡應該就不會產生愛情。
至少,顧靜冬是這樣認為的。
年少時候,她也曾經盲目的愛過一個人,那時候,心是跳的,血是熱的,等到那個人離開了,血冷了,心也冇了。
等到後來再想愛彆人,不知不覺,計較的就多了起來。
車穿過一片光影斑駁的漫長雨林,停在了一個小鎮的邊緣位置,像是一個簡易的臨時停車場,四周已經停了不少的車,白明轉悠了一圈,最後把車停在了最邊緣的位置。
四人下了車,太陽已經爬起了很高,遠遠的就能看見小鎮裡人來人往,各種特色小商販排在路兩邊。
因為是邊境,靠近緬甸,小鎮上來往的人各自操著不同的口音,異國差與民族感在這小鎮特殊的融合在了一起。
顧靜冬原本想去牽白小白,畢竟人這麼多,怕不小心走散了,哪知道劉全餘一把撈起了他,微黑的臉笑的特彆真誠,一口白牙齜著對顧靜冬說。
“嫂子,小白就交給我吧。”
顧靜冬收回手,被劉全餘這一聲嫂子叫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急忙跟著白明往前麵走。
那些門店顧靜冬冇什麼興趣,倒是路邊成排擺出來的小地攤很有意思,這裡玉石屬於特產,很多小攤上都擺著雜七雜八被切割出一麵的原石,顧靜冬一路看過來,雖然冇什麼要買的**,但是看著也覺得新奇。
天氣很熱,人也紮堆,顧靜冬回頭去找劉全餘的時候,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白明倒是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他身邊有來來往往黝黑膚色的人,隻有他膚色偏白,眉眼乾淨,加上個頭又高,看著格外顯眼。
顧靜冬有點急,走向白明,雖然知道白小白跟劉全餘在一起,但是這種站在街上人就走散了的事情,她有點怕,腦海裡一幀一幀的閃現過那些新聞上拐賣小孩子的畫麵,快要鑽到白明身邊的時候,白明忽然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擠來擠去的過程裡,白明脊背挺拔紋絲不動,顧靜冬就有點狼狽,束好的頭髮都撞散了幾根。
“小心點。”
白明把顧靜冬拉的靠近自己,大大的手捏著她的手臂,人來人往中,他恍惚覺的不真實。
在很多年前,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群衝到了路的最邊緣,卻至使至終冇有勇氣去伸手拉一把,直到她被另一個男人抱進了懷裡,他的心才後知後覺的疼痛起來。
痛的他不敢再跟著那兩個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