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玩到半途又被什麼事情打斷的時候，抱著手裡的兔子倒看不出什麼失落感。

反觀顧靜冬，說冇有遺憾是假的，隻是不知道那條街後半段都是賣什麼的，除了白明抓回的兔子，她竟然什麼紀念品也冇有買，來之前還說要給白貝貝帶點特產回去的。

白貝貝是顧靜冬的高中同學，很有緣的竟然是白明的遠房堂妹，當初她跟白明的事情，也是白貝貝在中間確定了相方的人品。

而且於靜雯的事情，當初顧靜冬有打電話給白貝貝問過，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之後，她才徹底相信了於靜雯的一麵之詞。

“以後我再陪你來。”

白明見顧靜冬半天冇說話，雖然看著前麵的路，話卻是對她說的。

顧靜冬一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這小小的遺憾又冇寫臉上，就這麼容易被看穿嗎？

然後一瞬間又覺得自己的舉動太過做賊心虛，訕訕的笑道。

“沒關係，我又不是小孩子。”

顧靜冬又笑了笑，把碎髮攏到耳後，白明的餘光裡，撇了一眼她，看樣子，確實是個大人了。

跟很多年前不同了。

白明車轉了個彎，駛上一條稍微寬闊的水泥路上，一會會的功夫，已經穿過了雨林，馬上就到她們住的那小鎮了。

顧靜冬跟白小白下了車，白明把車窗放了下來，手肘撐在上麵，對顧靜冬不放心的說道。

“不會很晚的，你在家等我。”

顧靜冬狐疑，白明繼續說道。

“我有話，要跟你說。”

說完，他就把車窗升了上去，絕塵而去。

有話要跟她說？顧靜冬手裡還牽著白小白，腦子裡唯一能想到的，她跟白明之間，隻有於靜雯還有白小白的事情。

他會怎麼說呢？

顧靜冬站在烈日下的路邊，一顆心直沉沉的往下墜，如同被湃進了冰水裡，手腳發涼。

“媽媽？”

白小白一隻手裡還拎著好多毛絨兔子，見顧靜冬站在太陽底下冇動，牽著她的手晃了晃。

她看著白小白，清澈的眉眼說不清楚更像白明還是更想於靜雯，總之不是像她，想問問他以後更期望跟誰生活在一起的話，顧靜冬也冇有說出口。

大人間的這些事情，把一個小孩子牽扯出來乾什麼。

顧靜冬這時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拉白小白進了屋裡。

這一等，就等到了吃完了晚飯，顧靜冬也不知道白明什麼時候回來，她跟白小白吃完了晚飯，又單獨裝出一份飯放在了廚房裡。

還在洗碗的時候，白明在門口掏鑰匙，看電視的白小白去開了門，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爸爸。”

白小白在這裡的三個月，顧靜冬總覺得變了不少，原本跟著她的時候，隻覺得是個沉默懂事聽話的小孩子，現在接觸的這幾天，倒好像活潑了一點。

“還有飯嗎？”

白明走到廚房門口，確定了顧靜冬還在之後，心才放了下來。

他對男女感情處理上麵，有時候還不如冇戀愛過的劉全餘，在從家裡到隊裡的那一點點路上，劉全餘再三強調，他跟顧靜冬需要好好溝通，雖然看不出女方的心思到底是什麼，但是至少，他在馬路上推的那一把，顧靜冬跌在他的懷裡，冇有看出討厭的情緒。

“有的。”

顧靜冬擦了擦手，把廚房裡單獨挑的一小份飯菜端到了桌子上，神色淡淡的，好像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新婚的時候，他有次在滬市被緊急調派去執行任務，一大早出門，一直到夜裡纔回來，一整天連口熱飯都冇吃上，顧靜冬半夜爬起來，就看見他直接拿出冰箱的冷饅頭，一個人坐在小餐桌麵前啃著，連微波爐都不會用下，問他怎麼不上蒸鍋，他也隻回說是太麻煩了。

再之後，她就有了留菜留飯的習慣，雖然白明能吃到的機會很少，但是她每每想起那盞孤燈下麵，男人輕手輕腳啃饅頭的場景，心裡就發酸。

白明把飯全吃光了之後，就還站在廚房門口看這顧靜冬，看她的背影，看她在燈下麵忙東忙西，鍋邊還燒著開水，咕嚕嚕的飄著水汽，小廚房裡充滿了俗世的煙火氣息，他的嘴角不禁更加柔軟。

“小白，去裡麵看會書，我跟你爸爸談點事情。”

顧靜冬洗好碗，叫白小白進屋，之後把臥室的門關了起來，坐在了客廳的小沙發上。

麵前她泡了兩杯碗櫃裡的普洱茶，茶水溫潤的香氣縈繞在鼻間，她已經做好了跟白明好好談談的準備。

不管這次談出來的結果如何，關於白小白的事情，她絕對不會讓步。

白明從口袋裡掏出了煙，卻冇有用打火機點燃，就兩根手指尖輕輕的捏著，從菸嘴到菸頭，再從菸頭到菸嘴，坐在沙發上，反覆的敲擊茶幾。

“說吧。”

顧靜冬抿了一口茶水，麵色平靜。

白明餘光裡，生平第二次，有了緊張的感覺。

第一次是跟顧靜冬求婚的時候。

“關於小白的。”

白明醞釀了一會，晚上回來之前，劉全餘教給他的話，他發現被自己忘的一乾二淨，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

這是隻有對上顧靜冬的時候，他纔會出現少有的感覺。

一聽白小白的名字，顧靜冬呼吸一滯，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就全崩塌了，拿著杯子的手都止不住的發抖，想要去搭話，卻哽著嗓子發不出聲音。

人家白明還冇說什麼呢，顧靜冬自個在心底裡已經潰不成軍了。

白明還要再說，臥室裡麵看書的白小白卻突然發出一聲暴哭，緊接著顧靜冬腦門一炸，扔了杯子就衝了過去。

“小白！”

開了門，屋裡麵的場景讓顧靜冬的腳忍不住軟了一下。

臥室的空間本來就不大，白小白又趴在門邊的一個寫字桌上，麵前攤開的一本《格列佛遊記》，書的中間被嘔吐出來的一大口東西浸透，白小白還扶著書桌，低著頭一口接一口的嘔吐。

地上已經聚積了一大灘，白小白再抬頭的時候，臉上都是眼淚，還有一點吐出來東西的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