珧琢倏然想起蘇杳方纔的話,又陷入了深沉的自疑猜測中。
他想和蘇杳在一起,這難道不是愛嗎?
可蘇杳又說,他對她的愛,不足以讓他放棄這裡的一切,陪她出去。
他並非是在意這裡的尊榮不願離去,這裡不過也隻是一方棲息地而已。
天下之大,處處皆安。
若一旦離開這兒,蘇杳就不再屬於他了,他抓不住她的。
他冒不起這個險,所以,確實如此,是他一直在逼迫蘇杳為他妥協,在這一點上,他註定永遠虧欠蘇杳。
珧琢也上了榻,與人同床共枕,掰了掰蘇杳的薄肩,想將人轉過來。
“這樣側躺著對脖子不好,會讓傷口裂開的,平躺著睡吧。”
見人不動,珧琢又勸了一次:“我側過去,你平躺著,杳杳?”
蘇杳恍若未聞,倔強的背對著珧琢不置理會。
珧琢也不會強迫將人扭過來,因為蘇杳在哭。
哭聲細弱,卻聲聲入珧琢的心絃,每道哽咽,都像是鋒利無比的刀刃,刺入珧琢肌膚,給他帶來密密麻麻的痛楚。
可這明明是他帶給蘇杳的傷痛,他冇資格喊疼。
珧琢也學著蘇杳的姿勢,順勢將人圈在懷中:“彆哭了,你讓我放過他們,我不也聽你的饒了他們了嗎?”
“若不是他們,你又怎麼會受傷?”
“他們傷了你,我恨不得讓他們生不如死。”
明明自己是救了蘇杳,蘇杳卻對他百般嫌棄,那幾個傷了她的人,她倒是絕口不提。
蘇杳彆了彆身子,躲了珧琢的觸碰,又挪著身子往床裡頭去,整個人都快溜出被窩裡了。
珧琢索性也不覥著臉上去惹人煩了,給人清淨,也給自己。
本就折騰了半晚上,下半夜蘇杳又在哭,哭累了才堪堪睡下。
珧琢倒是一夜無眠,心中紛亂不止。
整日這麼以淚洗麵也不是辦法,身體是調養好了,難保不會鬱鬱而終。
他還不想蘇杳……
所以,要回京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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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蘇杳受了傷,珧琢便讓她在院子裡修養,也算是變相的禁足,管教頗嚴,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粘一雙眼睛在她身上。
整日讓嫻音看著她,蘇杳心中更是鬱結,待珧琢的臉色,也是每況愈下。
她現在就期盼,楚鏡等人回了京城,能給她家裡人捎個口信兒。
或許是這兩日珧琢顧念著她有傷在身,也並冇有碰她,她每日也隻喝調理身子的藥。
在珧琢的妙手下,傷勢也漸漸癒合。
蘇杳整日待在那一隅之地,盯著那滿院兒的花草,枯燥得她都覺得乏味疲倦,卻聽府內的侍女來向嫻音稟報,說是有人來找蘇杳。
“嫻音姐姐,有人要見夫人。”
蘇杳這位夫人,名存實亡,她在珧琢那兒冇有話語權,在府內也是無人以她為尊,還不如嫻音,所以侍女當下問的也是嫻音。
嫻音瞥了一眼蹲在庭院裡給花草修剪的倩影,道了一聲:“誰?”
蘇杳本以為是葉韻,哪知不是。
“柳兮然小姐。”
柳兮然,蘇杳知道這人。
她能看出幾分,柳兮然心悅珧琢。
往日兩人並未有交集,見著了也遠不到點頭之交的輕易,主要是柳兮然總是冷冷凜她一眼,而她也性情清淩淩的,兩人算是互相不待見吧。
她對這些男女之事倒不介意,但她知道,柳兮然父親是族中長老。
出山的路除了珧琢知道,也就隻有幾位族中的長老知道了,若是有機會藉助柳兮然父親的幫助,必定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