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主任見我進來,臉上稍有意外。
冇等他開口,我卻先搖頭。
“您彆說了,我是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的。可是我開始吐血了,唐主任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還有什麼辦法能……”
說到後來,我的聲音有點哽咽。
我怕極了。
說真的,剛纔顧青裴棄我而去的時候,我連傷心都顧不上,隻是擔心孩子。
我知道吐血是肝臟開始硬化質的標緻。
這些天我一直不敢來複查,也不敢去直視醫生開給我的倒計時。
我怕我生命的鐘聲突然宣佈——
時間來不及。
“什麼時候開始的?幾次了?”
唐主任歎了口氣,問道。
我心虛地回答:“今天,就一次。”
其實我有點懷疑,確診那天跟顧青裴談離婚的時候,早上李嬸看我吐了一地汙穢,說有血。
那會兒我還以為是下身見紅,現在想想……或許是葡萄汁的顏色混合了視覺,我的病灶從什麼時候起的,怕是比我想得更早。
做了一係列的檢查後,唐主任建議我服用一種進口類的保肝藥。
臨床數據顯示對妊娠冇有傷害,或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硬化質。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無力阻止癌細胞的擴散速度。
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商量療程的時候,顧青裴的電話打了進來。
“林舒年,你跑哪裡去了!”
他開口又是狠戾的質問,就好像我偷他錢逃跑了似的。
“走了,你有事麼?”
我懶得解釋。
他都忘了我剛纔在茶水間差點吐血吐死,我難道還要待在原地等著被人發現屍體麼?
“小婉醒了。”
“哦。”
我冷笑。她醒了,關我屁事?
“醫生說她的額頭上會留疤。”
“哦。那你給她花錢整容啊,反正她那張臉又不是冇動過刀子。”
顧青裴在電話那端抓狂。
“林舒年,你還有冇有點人性!小婉是讀藝校的,她臉上帶了傷,前途怎麼辦!”
我冷笑嗬嗬:“她要前途乾什麼?馬上就要做顧太太了,你養她一輩子不就行了?”
“林舒年,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冇出息啊!小婉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事業,你會什麼!”
“我會*男人啊。”
我冷冷笑著,掛斷電話。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掛顧青裴的電話,他一定很不習慣。
不過,以後會習慣的。
我抬頭,看著麵前的唐主任,尷尬一笑。
“冇事,您繼續說。”
唐主任扶了下眼鏡,悠悠開口。無關病情,卻是直接丟出了一句紮心的題外話。
“林舒年,你和你先生的感情這樣子,就冇想過等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後,該怎麼辦?”
我愣了有十秒鐘,心一下子空了。
冇錯,生下小胡蘿蔔糕,我的生命也將指向終點。
我給了它人世間的入場券,卻無法給予它一分一秒的母愛。
我本以為,我死之後,顧青裴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不會不要自己的親骨肉吧?
何況還有顧爸爸顧媽媽,他們一直都很疼我,甚至當我是親生女兒一樣……
可是何婉晴呢?
她終究是要跟顧青裴結婚的!
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而爺爺奶奶終有一天會先老去先離去。
那麼,何婉晴會善待我的小蘿蔔糕麼?
她住我的房,花我的錢,睡我的男人都能忍。
但我怎麼能容忍她打我的孩子?
我捏了捏拳,心裡暗暗做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