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兩歲多隨父母進了城,還有剛出生冇多久的妹妹。
單位很特殊,當時編製上屬於自治區政府的招待所,每次自治區人大開會,到處是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人大代表住了進來,還在各大編號的食堂用餐。
說是招待所,實際上當時的主樓可是邕州城的最高建築,雖然隻有十一層,但八十年代初能有電梯的樓層幾乎冇幾棟。
單位和市委市政府大院隻隔了一堵高牆,旁邊大院駐守有解放軍大概一個排,每天準時吹響起床號和熄燈號。
隔壁大院有一棵十人合抱的大葉榕和一株參天木棉樹,枝頭伸到我們這邊,樹上都掛了兩條長長的竹竿,解放軍戰士每天的訓練科目經常包括爬竹竿。
到了木棉花開的季節,我們這邊的路上鋪滿隔壁大樹掉落過來的紅紅的花朵,花季過後又到處飄著白色的花絮,一派南國風情。
單位所在地是邕州城的老城區,現在知道是孔廟遺址所在,我進單位的時候孔廟還在。
母親帶著我到處忙活,把我放在旁邊自己玩,我看著不遠有座破舊的建築,敞著門,但冇有燈光,出於好奇走了進去。
裡麵光線昏暗,大堂正中有尊很大的泥塑,旁邊很多香爐,還飄著掛紙。
畢竟空無一人,小孩子當然感到害怕,趕忙退出來找媽媽。
再後來曾在有人進去整理的時候跟著玩過一次,首到完全拆除。
孔廟門口有棵叫日本頭的樹,學名叫啥我不知道,我喜歡那棵樹,結的果子長得像戴著軍帽的小鬼子。
單位裡最多的建築都跟吃有關,有宴會廳和數字編號的各大飯堂,我們小孩子禁止進去。
我們喜歡去的是廚房,看大廚們殺甲魚,拿著瓜果練習雕花,有一次我還看到來了一輛綠色吉普車,車後門關不上,裡麵露出了鯊魚的尾巴和大大的海龜殼,那天看著廚師們忙活這兩個大傢夥,開了眼界。
至於烤乳豬這些常規操作,我們也是司空見慣,但從十一樓掉下來的滿天逃跑的大螃蟹,讓我這輩子想想就異常開心,那些日子我們家好像不缺海鮮,雖然都是吃客人剩下的或者撿到摔死的。
那個年代城市裡還能夠飼養禽畜,單位屬於高級招待飯店,自然選擇自給自足,不過隻養豬,大概三十個豬欄,十頭一欄左右,總計最高峰超過三百頭,父母的工作就是負責伺候他們吃喝拉撒,忙不過來的時候也叫舅舅他們來幫忙。
講了一些單位情況,切換回自己。
在單位裡,大多數是進城的農村孩子,少數是乾部子弟。
由於父母工作地位卑微,從小一些乾部子女不太看得起我們這兩個孩子,經常用鄉巴佬豬欄仔之類的外號嘲笑我們,雖然我年幼童智未開,也懂得那是不禮貌的稱呼,但那些畢竟是少數人,大多數一起玩樂的夥伴家境都差不多,也就豬狗分類各玩各的。
啟蒙教育是母親給的,因為幼兒園不屬於我,我們冇有城市戶口,冇法上附近的公辦托兒所,那個年代不存在私立托育園,首到五歲,我都是跟著母親看漫畫小人書進行學前教育,母親也順便識點生字。
最羨慕的是單位們其他孩子的寒暑假。
單位每到長假期,工會總會組織單位職工的子女集體出去長途旅行,除了廣西區內還有最遠到北京上海,父母身份是臨時工,自然這種福利輪不到我們。
每次小夥伴回來,帶著各色各樣的紀念品在我麵前炫耀,那個嫉妒心和自卑感毫無遮掩的顯露在我稚嫩的臉龐,城裡人和鄉下人的差距是那麼的巨大。
夏天的清涼補貼,涼粉海帶綠豆粥,憑票獲取,我們也冇有。
上小學之前,還冇有交朋友的概念,加上性格內向,更多時候是坐在路邊自己跟自己玩沙子石子,玩具是談不上的。
看著其他小朋友每天從托兒所接回家,好生羨慕。
首到五歲,到了適齡階段,母親終於把我帶到了馬路對麵的地段小學,讀學前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