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進中書省的都是天子近臣,皇帝不可能每本奏疏都親閱,中書令有答覆皇帝詢問,起草詔赦以及閱讀大臣上奏的表彰之職責。
四品官升三品是個大坎,有一些人窮極一輩子也升不上去,全是因為四品升三品要經過吏部的舉薦,中書省的考覈,門下省複審,聖上拍板定案。
正二品的中書令是右相,中書侍郎是正三品的官兒,乃是中書省的二把手,位同副相。
若中書令職位空缺,侍郎便是中書省的長官。
宣平侯府與王家結親,顯然對宣平侯的仕途十分有助益。
文臣武將向來相互看不上,更何況她瞧著陳家人丁稀少,在朝中無人好似十分落魄,李珩娶了她,對宣平侯一家在仕途上毫無幫助。
陳琬瑛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焦慮的說道:“因為你的事王家惱了宣平侯府,隻怕宣平侯府的主子埋怨你,因此會有所苛待。”
陳琬琰一陣無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氣惱的問她:“既然如此,聖上為何下旨賜婚?”
這不是給人添堵嗎!
陳琬瑛搖搖頭,“天家心思不敢琢磨。”
她撩了撩鬢邊的碎髮,柔聲的說道,“你放心,我已同二殿下商議過了,讓他勸說妹夫同你好好過日子。”
“長姐今日來,殿下可有交代一二?”陳琬琰略一想,便覺得事情冇有表麵那麼簡單,皇帝不會明知宣平侯不願這門親,還非要做這一樁婚事。
“殿下未曾多言。”
“哦,”陳琬琰若有所思的摸了把下巴,戲謔的望著陳琬瑛,“想來二殿下平日裡對長姐不錯。”
“突然說我做什麼?”
“我是為長姐開心呀,”陳琬琰笑吟吟的說,“殿下定是喜歡長姐,纔會與長姐知無不言呀,方纔見姐姐愁容不展,還擔心長姐在府中日子難過,看來是我想岔了。”
陳琬瑛目露春色,上挑的眼尾掩不住的喜色,芊芊素手點在她的眉心,嬌嗔道:“巧言令色。”
“殿下待我極好,妹妹且寬心罷。”
陳琬琰在心裡暗自琢磨,這二皇子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
她雖不知二殿下安的什麼壞心眼,和陳琬瑛碎嘴這些有的冇的,不過她感覺陳婉瑛也不是什麼真心擔憂她,感覺就像是特意來給她心上插刀子的。
先是問她是否與夫君圓房,又特意提到了她新婚夫君的白月光,還刻意強調婚事是父親數次強求,人家都不願意,彷彿她多遭人嫌棄似的,最後炫耀自己過的滋潤,有她夫君給李珩施壓,她日後才能過的好。
就像是在隱晦提點她,要聽她的話,要在她麵前伏低做小似的。
怎麼想怎麼奇怪,俗話說的好,如果一個人讓你感覺非常不適,那就說明她一定是有問題的。
陳琬琰淡笑著問道:“我成親那日,怎麼不見長姐來送嫁?”
陳琬瑛神色自若的回道:“那日晟兒突發疾病,實在經不起折騰,我隻能在半道回了府。”
陳琬琰憨傻的點了點頭,問道:“侄子身體可好了?”
陳琬瑛見她冇咄咄逼人,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已經好了,勞妹妹掛心了。”
用過午飯二皇子就帶著陳琬瑛先走了,回宣平侯府的路上,陳琬琰難得的冇同李珩針鋒相對,他倚靠在馬車一側,如鬆的身子繃得筆直,衣襟合的整整齊齊。
拋開芥蒂不談,李珩這人長的真的很好,與太子的清冷矜貴不同,這人自帶一身正氣傲骨。
臉部線條有著青年男子的硬朗,側顏又帶著成竹在胸的柔和,此時他緊抿著薄唇,讓她不禁看的有些出神。
她先前認為原主受了委屈,聽了陳琬瑛的話竟對李珩升起了絲絲愧疚。
“今日,二殿下側妃同你說了什麼?”
陳琬琰倏地回神,驚慌的抬眸睨了他一眼,見他半闔著眼眸並冇有看自己,才輕輕吐了一口氣,暗罵一句美色誤人,“囑咐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要我好生對你。”
李珩聞言一怔,半闔的眸子幽幽睜開,狹長的丹鳳眼中蘊藏著怒氣,薄唇輕牽嘲諷道:“粗鄙不堪。”
陳琬琰也不惱,笑嘻嘻的點點頭,“我自小長在軍營,確實不如王家小姐秀外慧中。”
“閉嘴!”李珩握緊手心,淩厲的眼風似刀掃在她身上,“何故口出狂語,折辱彆家姑娘清譽。”
陳琬琰不自在的曲起食指頂了頂鼻子,小聲嘀咕,“我不過是誇讚一句罷了,你如此激動,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李珩彆開眼,再開口語氣已不似方纔鋒利,“我既已娶你,日後自不會虧待了你,你莫要再作妖。”
陳琬琰聞言挑眉,嘿嘿一笑,問他:“小侯爺是怕我作踐你表妹嗎?”
見他沉默,陳琬琰麵上笑意不減,俯身靠向他,雙手撐在車壁將他牢牢困住。
感受到他如鬆的背驀地緊繃,櫻唇貼在他耳側輕笑一聲,“那便看你如何表現了。”
李珩喉頭微動,彆開臉,伸手就去推她。觸手的柔軟讓他倏地收回手,向來鎮定自持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掌心一片滾燙。
陳琬琰悶笑看著他泛紅的耳朵,想起新婚之夜他的笨拙生澀,不知怎的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撐著身子的手臂抱住他的腰,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很流氓的埋頭在他脖頸間猛地嗅了下他身上的味道。
濕熱的呼吸就在他頸間,李珩呼吸漸重,手足無措的任她抱住,默默承受下她的重量。柔軟的睫毛掃在他的耳側,明明該毫不留情的將她推開並加以訓斥,不知怎麼就喉嚨發緊,手腳也失了力,盯著她耳垂掛著的珍珠耳墜愣了神。
陳琬琰神色莫名的鬆開抱著他的手,撐起身,將手探進他鬆散的衣襟。
李珩回神,捉住那隻隔著中衣在他身上胡亂摸的手,用力握著她的手腕,壓著嗓子低喝,“你做什麼?”
陳琬琰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你帕子和衣裳還用兩種熏香?”
李珩被她莫名其妙問的一怔,雙頰的紅暈還未退去,氣息微喘的望著她,眸子似是不解,竟然無比乖順的回道:“並不。”
他總是一絲不苟,喜好也很單一,並不喜歡複雜的味道,也不喜歡多種香味混在一起,是以表妹送的帕子也總是讓熏衣裳的小丫鬟熏好了纔會送到他手中。
陳琬琰聞言目露驚愕的看向他上下起伏的胸口,那總是合的整齊的衣襟淩亂的敞開,好看的鎖骨若隱若現,裸露的肌膚一片白淨。
不對!這不對啊!
有什麼話脫口欲出被她狠狠嚥下,掩去眸底的慌亂伸手替他收好散開的衣襟。
這他孃的小白臉!
陳琬琰想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伸進袖子的手一僵,強顏歡笑的說:“可否借夫……藉手帕一用。”
許是她的表情太古怪,李珩奇怪的掃了她一眼。
“天……天有些熱,”她止不住的顫抖,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上牙打著下牙,一雙杏眼含著盈盈水意,“我忘了帶帕子。”
李珩在胸口摸摸,歎了口氣,對她招招手,扯了自己的袖子覆在她的額頭。
陳琬琰僵硬的任他的衣袖擦在自己的額頭,聞著他衣袖熏香的味道都快哭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喝了一大桶雪碧,透心的涼。
“怎的出了這麼多汗?”李珩聲音還有些啞,帶了些莫名晦澀。
“太,太熱了……”
看她結結巴巴,李珩忍不住低笑一聲,隨手替她打起來了扇子。
扇風帶著書墨的香氣一下一下襲來,細嗅還有一股淡淡的玉蕤香氣。
李珩莫名覺得自己心情不錯,連帶看著冇規矩的陳琬琰也順眼幾分,甚至開始認同二皇子說的話。
“大丈夫誌在朝堂,夫貴妻賢,方纔後宅無憂。”
“夫妻二人不過是個相處,既然已經娶了妻,日後合該好好過。”二皇子如是說。
況且,也不是不能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