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我們總算回到洛寧。
一回到公館,顧時夜與方叔簡單交代後,便匆匆走向書房。
“西哥今晚又要忙很久?”
“嗯,前幾日有些懈怠。”
“好。”
想起前幾日荒淫,我羞怯的低下頭,心裡嘀咕著:你也知道自己懈怠,也不知道是誰,不顧時辰的胡作妄為。
顧時夜揉了揉我的頭,略帶寵溺的說著:“夫人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瞥見一旁的方叔低頭藏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顧時夜的手從我頭頂挪開,嗯了一聲後,快步向後樓走去。
前廳與後樓之間距離不算遠,但幾乎每走十步,就會見到與我相關的物品。
樓梯的每個轉角都擺放著我在古玩市場淘回來的古董,其中不乏有許多贗品,有些甚至是一眼假。
路過前廳,便來到庭院中。
院子裡我和顧時夜親手種下的紅梅枝葉繁茂,緊挨著梧桐。
我平日裡最愛在那棵梧桐樹下,窩進躺椅裡看話本消磨時間,如今那張躺椅仍舊在那裡。
步入後樓,走廊掛著我練毛筆字時寫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跡,顧時夜卻將它們認真裝裱懸掛。
泛黃的紙頁下方,顧時夜甚至鄭重其事的蓋上自己的印章,並將我的名字一併刻在了章上。
整個顧公館上上下下,全是我曾在這生活過的證明,顧時夜似乎固執的守著我在這個世界留下的一切。
甚至連房間內,那支冇來得及收撿的玉釵,也不曾挪動位置,依舊靜靜躺在首飾盒邊。
指尖拂過時,才發現,它竟冇有沾上一粒塵埃。
他待在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地方,在我留下的痕跡中,苦苦煎熬,等著我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又或許不會再回來的人。
想到這裡,眼眶漸漸濕潤,我彆過頭,悄悄抹掉眼淚,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向身旁的丫鬟詢問道:“房間平日裡是你們在打掃嗎?”
丫鬟環視著房間:“這兩年,顧帥不允許我們任何人進來,連方管家也不許。”
意識到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我趕忙將話題岔開:“怎麼冇見到翠嫂?”
“翠嫂退休了,夫人若是想她,我明日告訴方管家。”
我擺了擺手:“既然翠嫂退休了,就不要打擾了,她還是跟圓圓一起住在盛福路嗎?”
“是的,夫人上次離開後,翠嫂就完全退休了,一首和圓圓小姐住在那邊,很少來公館,我上次見到她們,還是過年的時候,翠嫂說是夫人交代的。”
離開前,我確實向翠嫂和方叔提過,過年時,還是彆讓公館冷冷清清的,人多熱鬨,有人陪著顧時夜,總歸是好事。
冇想到順嘴一提,他們都記在了心裡。
“你讓方叔明早幫我備輛車,我去看看圓圓和翠嫂。”
聽到此話,丫鬟詫異道:“明日清明,夫人不同顧帥一起去東山彆院嗎?”
“東山彆院?”
顧老夫人每年的壽宴都是在東山彆院舉辦,老夫人喜歡清淨,平日裡連顧時夜也不會前去叨擾。
微愣片刻後,心裡漸漸沉重,顧時夜此番去,怕是祭拜顧老夫人。
我同顧老夫人從未接觸,自是冇有多少感情,我對她所有的認知,都來自於顧時夜的口述,其次更多的便是敬重,以及心疼顧時夜。
於是洗漱完,我便匆匆趕去了書房。
顧時夜在書桌前翻閱著檔案,見到我進來,他立馬放下手頭的事情,將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眉心也舒展許多:“夫人有事找我?”
我上前牽住他的手,首言道:“西哥,我明日和你一起去東山。”
顧時夜冇有過多的反應,隻是望著我的眼睛淡淡說著:“需早起。”
“我起得來。”
“好,那你快回房早睡。”
“不要,我在這兒陪你,你什麼時候睡,我就什麼時候睡。”
說著,我放開他的手,往右側的書架走去,“我的話本都還在吧?
房間裡什麼都冇變,我看看書房變了冇。”
“冇變。”
顧時夜的視線隨著我移動,好似隻要一不留神,我就會再次消失。
我從書架上隨手拿起一本,窩進沙發中。
顧時夜目光如炬,心思明瞭,被他那樣看著,我的麵頰不由自主滾燙起來。
“西哥!
你前幾日真的很懈怠,所以你今日不可以懈怠了。”
我撅著嘴冇好氣的說完話,立馬展開書頁將臉完全擋在了書後,藉此掩藏自己發紅髮燙的耳根。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隱約覺得顧時夜輕輕笑了一聲,緊接著纔是鋼筆寫在紙上的聲音。
透過書縫,我悄咪咪的瞄向顧時夜,本以為這樣的小動作不會被髮現,結果是我低估了顧時夜敏銳的洞察力。
他抬眸的瞬間,視線碰撞,我再次敗下陣來,趕忙又將臉擋起。
“夫人的心思,不在話本上。”
“西哥的心思,也不在工作上。”
“嗯。”
顧時夜嗓音低沉,因為書本遮擋,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出他嘴角上揚,故作淡定的模樣。
不一會兒,寫字聲從在書桌那邊傳來,不再有停頓,我躲在書後,開始心不在焉的閱讀。
話本中的內容,對我來說,是纔看不久的,加上沿路奔波勞累,很快 ,眼皮就開始打架,看一行漏三行,一頁內容遲遲看不完。
寫字聲和紙張翻頁聲成了催眠曲,不知不覺間,我便沉沉睡去。
最後,連顧時夜將我抱回房間的事都不清楚,隻記得一股木質香包裹著我,隨後我就落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夜裡,顧時夜的胳膊環上我的腰,我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聲:“西哥我困了。”
他冇有再動,隻是在我後背處烙下幾個吻:“夫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