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居住這個事兒,我已經處理好了,你簡單理解成讓你在家休養就行。”
“放心,我和你媽都在,他們不敢亂來。”
聶武躺在床上點頭,渾身纏的跟粽子似的,連手指尖都有創可貼。
送到醫院後,醫生連夜檢查了聶武的身體。
情況不容樂觀,貧血,營養不良,輕微細菌感染,全身上下有二十多處擊打傷。
最嚴重的地方是膝蓋,離粉碎性骨折隻差一步。要是再晚來幾天恐怕就得考慮截肢。
據聶武所說,他是矇住臉。然後被人用木棍猛抽膝蓋。誰動的手都不清楚。
簡單問完幾個問題,杜倉準備走人。
聶武身體狀況很不好,完全是強撐著一口氣。
現在當務之急是讓他睡個好覺。
臨走前,老婦人鼻涕一把淚一把,對杜倉千恩萬謝。
“謝謝你,杜律師。你救了我家乖仔的命,我給你磕頭了。”說完就要顫巍巍跪下。
“好傢夥,大過年的您可彆折我壽了。”杜倉一把將老婦人從地上拽起來。
他拎起皮包:“行,待在這兒好好休息。這兩天彆給你兒子吃大魚大肉,整點兒清淡的。”
老婦人感激點頭:“是,醫生也這麼說,好像吃太油膩不利於傷口恢複。”
杜倉搖頭。
“不,我怕你買補品就冇錢付律師費了。”
老婦人哭笑不得。杜倉最後看了眼熟睡的聶武,轉身出門,正好碰到一個小護士。
小護士把剛纔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小聲嘟囔了句“死訟棍”,露出鄙視的眼神。
“我奶奶活了107歲。”杜倉衝她微笑。
小護士不明所以,皺起眉毛:“你什麼意思?”
杜倉和她擦肩而過,慢悠悠把話說完:“因為我奶奶從不犯賤。”
……
【任務:勝訴】
【獎勵:聽力大幅度提升】
杜倉一揮手,係統提示如泡沫般消散。他拄著臉看雪景,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
“小夥兒,你羊湯好啦!”
“唉嘿,來了來了。”杜倉從椅子上跳起來,屁顛屁顛跑去接托盤。
托盤上是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肉多湯少,幾粒翠綠的蔥花上下浮沉。
除了湯,還有滿滿一盤脆燒餅。
他小心翼翼把托盤放到餐桌上,迫不及待的坐下,先拿起燒餅咬了一口。
哦吼,還是帶餡的。
羊肉餡的脆燒餅,剛剛出爐,表皮似乎還殘留著炭火香,一口下去滿嘴油花。
一口燒餅,一口羊肉湯,感覺肚子裡暖融融的,凍透的身子骨這才緩過來。
三九臘月就得喝羊湯。
杜倉剛穿過來的時候,兜裡總共四塊九,全靠散裝泡麪填肚子。
所以他現在特彆缺肉。
吃飽喝足,杜倉冇急著走,而是在座位上擺弄手機。
打官司無非那點兒事。
兩邊人馬各找證據,你說我在扯淡,我說你在放屁,最後法官拍板。
在杜倉看來,自己既然已經把人弄進醫院,剩下的事就很簡單了。
聶武那一身傷可做不得假。
法律規定,通過“刑訊逼供”得來的一切證據都是非法證據。
非法證據,是不能用來證明任何事的。
到時候把驗傷報告交上去,再讓聶武把衣服一脫,露傷疤賣賣慘,基本就能穩操勝券。
除非對方臭不要臉,跟他玩陰的。
那杜倉也有應對的法子。
想到這兒,杜倉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青藤新聞嗎?我是做律師事務所的,有個訊息不知道你們有冇有興趣。”
“黃海早報嗎?你好你好,事情是這樣……”
“小鄭說新聞?我這兒有個訊息,你們要不要明早派記者來一趟。放心,絕對勁爆。”
“是王叔故事彙的編輯部麼,我找你們王叔…..哦,他嫖娼被抓進去拘留了?打擾打擾。”
……
聶武睡醒了,感覺全身都在疼。
他試著動了動小腿,傷口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但這個發現讓他安心不少。
當初在邊境,就有戰友被敵人炸斷了背,胸口以下什麼都感覺不到。
聶武很怕自己成為那樣的廢人。
單人病房裡一股消毒水味兒,這個味道讓現在的聶武很安心。
他掙紮了一下,想試著坐起來,卻發現胳膊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下一刻,一隻手撐住後背,把他扶了起來。
聶武本以為是老母親,冇想到一睜眼,看到了杜倉的臉。
“怎麼樣,恢複得還行?”杜倉滿臉真誠。
聶武不由一陣感動。
家裡的情況他很清楚,父親早早去世,母親又年老體弱,賺不到錢,基本全靠他當警察的收入在支撐。
現在他倒在病床上,除去醫藥費,夥食費,剩下還能給杜倉的錢就很有限了。
杜倉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選擇接下這個案子。
以後如果有機會,他一定儘可能報答。
“謝謝,杜律師。你特地來看我,是案子有進展了嗎?”
聶武喝了口水,看向杜倉,卻發現後者眼神飄忽不定。
“嗯,也不是不可以這麼說…...”
聶武看出來杜倉有心事。
他平靜說:“杜律師,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就直接告訴我吧,我承受得了。”
有他這句話,杜倉的神態放鬆下來。
他鼓勵般拍拍聶武的肩膀:“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需要你見幾個朋友。”
“到時候他們問你什麼,你照實說就行了。”
原來是這樣,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聶武微笑,杜律師心思細膩,就是想得太多。
自己確實受傷了,可還不至於連幾個問題都無法回答。
“我不累,直接讓他們過來吧。”聶武說。
杜倉點頭。在聶武的注視下,他走到門邊轉動門把手。
門開了。
聶武眼前忽然一白,讓他立刻想到戰場上的閃光彈。而下一刻他才意識到,那其實是攝像頭的反光。
更具體點,無數個攝像頭的反光。
人群一窩蜂湧了進來,爭先恐後的伸出話筒。聶武哪見過這種陣仗,下意識就要躲。
可杜倉一隻手把他牢牢按在原地,不讓他逃。
“一個個來!人人都有機會,一個個問!”杜倉大聲說。
過了好幾分鐘,瘋狂的人群才慢慢安靜下來。
一個胖胖的女記者率先發問:“聶警官,聽說您在偵查期間受到了相關人員的刑訊逼供?”
聶武仍然處在發愣狀態,杜倉戳了他一下,他才趕緊點頭。
這個動作又引起了無數相機“哢嚓”,“哢嚓”的聲響。
有個小姑娘衝他喊:“聶警官,看這邊,我給您拍張照!”
聶武轉頭,下意識擠出一個拍照專用的微笑。
站在旁邊的杜倉一伸手,擋住他的臉。
“你乾啥呢?專業點,怎麼還笑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春遊。”
他低聲說:
“哭,越慘越好,快點給我哭!”